“就因为天生有灵根,你就可以进入大宗门修仙,做个高高在上的修士……我们出生在贫贱的家庭,就活该整日在街上有上顿没下顿,遭人白眼地活?
你如今能在侯府,随意决定我们的生死,不就是因为自己投了个好胎吗?!任凭谁有灵根,不都能成修士!”
沈乐言眸底一抹暗色掠过,面上依然冷漠,冷笑道:“一个乞丐偷了富家公子的身体,还想成为我?”
“若我能变成你,那自然好啊。”
那名“富家公子”咬牙切齿地道,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怪异,最后定格成那些真正的死者死时脸上诡异的笑容的模样。
“你赶紧去死吧,我不想做个没用的富家少爷了,我要做修士,我要做修士,我要做修士——”
来了!
他赌到那只妖魔出手了!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慢了,又好似全部跟他隔绝了开来。
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还站在侯府的院子里,但感觉不到风,感觉不到手中的无涯剑,听不到那些“死者”们的呼喊,也听不到郑子珩与陈靖的声音。
他一抬头,看到了天空。
没有月亮和星点,漆黑的夜幕之中,只有一个由猩红色的云层拼接成的巨大笑脸。
笑脸仿佛是由人的血肉组成的,在缓缓蠕动着。
而笑脸之下,竟然是一朵莲花座,上头有一个须发飘飘,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一身袈裟,手握佛珠,好像寺庙里供奉的菩萨、罗汉的金身。
沈乐言经历过无量门里仙魔大战的场面,眼前这场景虽说十分古怪,但还不至于让他一下子慌了心神。
“你就是那个,害了上百人性命的妖魔?”
“放——肆——”
莲花座上的老人笑而不语,他背后的笑脸却发出了尖利的声音,滚滚如雷,在天地间轰鸣。
“我乃仙人——偿愿仙——”
“……这年头,什么妖魔都能自称是仙人了。”
沈乐言微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只妖魔施了什么样的妖术,他的无涯剑不在了,身边也没有任何可用的兵器,好在丹田里的灵力还能运转。
“偿愿仙?既然是偿愿,怎么还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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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座上的老人依旧不说话,沈乐言瞧着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索性也不管有没有无涯剑,直接催动灵力,随意折了一根树枝,以之为剑,腾空而起,直奔莲花座上的老人而去。
“我的愿望是宰了你,仙人是不是该如一如我的愿?!”
“世间不公。有人生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人生而便被遗弃荒山。有人天生过目不忘,天赋异禀,有人苦学十载,依旧摸不到修仙的门槛。不如意者不愿再活,我助他们去享想过的人生,何尝不是仙人的大功德?”
沈乐言懒得听这妖魔胡扯,对方越是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越说明对方打架的水平应该不怎么样——否则搞这些虚的干嘛?直接像他师父一样提剑就干就完事了!
他离莲花座上的老人逐渐近了。
对方的佛珠上面竟隐隐闪着金光,和善悲悯的神情栩栩如生,无端让人感觉心生敬畏,想要跪地上香祈愿。
他还没学过什么清心咒,但也有别的法子可以稳住心神。
麻辣香锅、螺蛳粉、煎饼果子、炸串、关东煮、灌汤小笼包……
“可——笑——区区筑基修为——竟敢妄图对仙人动手——罚你受遍炼狱之苦——永世不入轮回——”
老人手中的佛珠金光大盛,庄严的声音仿佛直接响在了他的脑海里。
“灌汤小笼包我只吃蟹黄包!”
沈乐言一咬舌尖,疼痛感蔓开,神思瞬间清明,莲花座上的老人已经近在咫尺,他却猛地一转方向,调动了全身的灵力,一掌拍在了那张诡异的巨大笑脸上面。
这一掌下去,他只觉得浑身的灵力好像一刹那就被抽干了。
笑脸上面蠕动的血肉尖叫了一声后,忽然化成了无数张小小的人脸。
有王贵、有云霞、有富家公子、有衙役……
他们齐齐朝着他涌来。
“他是仙人,他满足了我的愿望,你不可以伤他!”
“我好不容易换了身份,他是仙人,他就是仙人!”
“你难道就不想成为别人吗?筑基算什么,大乘,渡劫,乃至化神期修为,难道你不想成为那样动辄翻天覆地的仙人吗?!”
沈乐言心下一凛,蓦地退了半步。
感觉脸颊火辣辣得疼,好像被撕去了一小块皮。
只差几秒,他的整张皮只怕就要被那些人脸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