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麦斯顿听到这话,只是微笑着安慰道:“亲爱的,希望和平是因为他们不确定自己能赢。另外,威灵顿公爵昨日已经照会过我了,让我不要对奥地利表现出丝毫退让,梅特涅前两天刚刚在他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这个老家伙到现在还摆不清自己的地位,我要让他明白,离开了大不列颠的支持,他这个奥地利帝国首相什么都不是。”
科堡剧场里,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正当大伙儿都盘算着该如何牟取最大利益时,上帝就仿佛是听到了他们的号召一般,整个大厅里的灯火忽然黯淡了下来。
黑暗如潮水般袭来,阴谋全部被掩盖。
观众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正当他们打算抱怨剧场为何对照明问题如此掉以轻心时,钢琴声骤然响起。
“上帝啊!原来这是某种全新的演出形式吗?”
舞台之上灯火昏暗,观众们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只能看见一双在琴键上跃动的手。
“或许这样,更能让我们聚焦于音乐本身?”
“我早就听说这首《钟》很难,所以这是有意展示那位新晋钢琴家黑斯廷斯先生在技巧方面的成就?”
观众们一个个都在瞎猜,但是总归不在抱怨了,伴随着疾风骤雨般袭来的音符,他们心中最后一点不满很快也荡然无存。
而在音乐声中,他们间或还能听见一阵坚实而沉重的脚步声。
噔,噔,噔!
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楼梯上前行,又像是有人在敲钟,但还有人觉得,这或许也不失为一种新奇的伴奏。
白手套握着警官刀,搭配上崭新的黑礼帽,在一片漆黑里,只能看见楼梯上一双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赤芒正在随着脚步声逐渐攀升。
亚瑟的身躯堵在了维多克一行人的必经之路上,两伙人很有默契的一言不发,因为大伙儿都知道,这事儿闹大了不好。
舞台上,门德尔松倾情演奏着《钟》的乐谱,虽然他已经听莫谢莱斯先生吹嘘过很多次它的难度,第一次上手的感觉也确实有些吃力,但是这个致力于成为巴赫之后最伟大钢琴手的年轻音乐家却并没有被它难倒。
穿花蝴蝶般的音符接二连三的传出,管弦乐器的奏鸣,伴随着由二楼传来的叮叮当当的阵阵脆响。
月光顺着窗口照在门德尔松的十指之上,激昂的曲调,汗液顺着门德尔松的面颊落下,迈过脖颈滴入胸膛,染湿了白衬衫上如锦簇花团的百褶边。
黑暗之中,闪过刀剑弧光。
赤芒点点,跃动如教堂墓地的磷火微光。
法兰西古典剑术与亚平宁菲奥雷流的交锋在这一刻打响。
砰砰两声,像是后背摔在地板滚下楼梯的声音。
咚咚的闷哼,像是拳头击打在胸膛。
舞台之上,跃动的指尖陷入疯狂,好像钢琴也跟着一起震颤了起来,大地也在摇晃。
忽然,琴声猛地一滞,伴随着一声痛苦至极的呐喊声,寂静的大厅里响起一阵恐惧到了极点的呐喊声:“投降啦!!!”
早就站在梯子上端着蜡烛、等待重新点亮灯火的工作人员立刻依次点亮吊灯,大厅之中,光明重现大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刚刚发出声音的区域,那是两个似乎因为黑斯廷斯先生动人演奏而情绪激动、跪在地上掩面哭泣不止的动人‘女士’,而躺在他们身旁的那位则更厉害,他居然直接口吐白沫的昏死了过去。
“喔!我的上帝啊!”
在场的先生女士们无不惊呼,他们刚才还只是为钢琴技艺而惊叹,但现在却是被这颇具震撼力的场景而震慑住了。
也许之前还有人会对亚瑟·黑斯廷斯的外号‘钢琴届的帕格尼尼’感到不屑,但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对这个称呼感到质疑。
在绅士淑女们震惊的目光中,早已趁着混乱与门德尔松调换了位置的亚瑟缓缓抬起了手,他胸口处的燕尾服剧烈起伏、连连喘着粗气,显然为了让这三位‘女士’束手就擒,他也累的不轻。
在调整好呼吸后,亚瑟此时才终于有空捋了捋凌乱的燕尾服,一手按在胸前,微微鞠躬向现场的观众致意:“一首改编自帕格尼尼先生的《钟》,送给在场的所有来宾,也祝愿即将奔赴法兰西举办演奏会的帕格尼尼先生一切顺利。”
话音刚落,观众席上立马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亚瑟微笑着抬手冲观众们一一致意,而站在台下的门德尔松也一脸兴奋的小声问了句:“亚瑟,看你这样子,是打赢了?”
亚瑟也不多说,他只是在谢场后走下舞台,悄悄拉开燕尾服,向门德尔松展示了一番衬衫上撕开的几道口子:“维多克先生比我想象中能打,只可惜过了年纪。”
正当亚瑟打算与门德尔松寒暄几句时,他忽然发现从一楼通往二楼的旋梯上多了一道靓丽的身影,那是行色匆匆的利文夫人和两位守候在她身边的沙俄武官,从他们的表情分析,看起来就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而在二楼的位置,帕麦斯顿子爵与考珀夫人似乎很满意亚瑟的这一曲,他们特意推开窗户微笑着向亚瑟鼓掌致敬。
亚瑟看到这里,只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正当他还在细细琢磨的时候,红魔鬼忽然咧着嘴,一直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哟!亚瑟,看来你派去俄罗斯使馆的行动小组工作的十分顺利,我好像看到他们已经在来找你的路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