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爱好青衫,长袖,不同的是,沈藏锋已经行了加冠礼,头发被束得高高的。
沈藏锋的眼睛,终年带着审视的味道,市侩
——若你出身高贵譬如周老三,他能忍得下你所有缺点,殷情备至,若你出身普通,他那股子不屑和傲慢,给毫无顾忌的流露出来。
沈藏锋的相貌,属于中乘,常年养尊处优,一双手素雅袖叉,脸也养得白皙,颇有些贵气感。
可每次一见到我,总能激发他所有的刻薄和恶意。
就像此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沈藏拙,你好手段”。
我抬起头,图穷、匕首见:
“过奖了”。
沈藏锋到底是爹爹选择的接班人,比陈嬷嬷可聪明多了,他和大伯父几番对峙,终于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沈藏拙,李五,一开始便是你的人吧”。
“当年那件事,马九已经消失了,他不在江南,你要找个由头调查真相,就必须有人突然提起当年的事”。
“我反反复复推敲才想明白这一点——沈藏拙,你甚至早就料到,你的及笄礼上会有人,准备泼你脏水,于是你干脆自导自了这么一出大戏”。
“把所有人,都诓了进去”。
我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回应沈藏锋:
“你说什么呢?我根本听不懂呀,哥哥”。
“你”——
沈藏锋被我气的狠了,胸腔似憋足了一口气,不知从何发泄。
我笑盈盈地,直视他的眼睛:
“证据呢,就连官府审判都要讲究个人证、物证,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拿不出”?
听到我这番话,沈藏锋竟一时说不出话,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
可忽然,沈藏锋笑了,他那双阴险的眼睛,就这么静静盯着我,片刻。
那双眼睛像毒蛇一样冷冷冰冰。
让我想起了童年时期,在草丛里遇见的一条毒蛇,它吐着猩红的信子,发出声音:“斯斯”。
他终于露出了本来那副无赖的样子:
“我倒真小瞧了你,沈藏拙”。
“可那又怎么样?那你费尽心机,百般折腾,可你爹最终还不是护着我,他不敢动我”。
“沈藏拙,你只是个女人,要怪要恨,恨你自己投胎成了个女人”。
“你注定是要嫁出去的,整个沈家注定是我的,你爹宠你又怎么样?”
“他能为了你,跟这个世俗的规矩为敌吗”?
“跟沈家的族老为敌吗”?
“你打小高贵含着金汤匙出身又怎样,从你出身是一个女人开始,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赢不了”。
“沈藏拙,我小时候就告诉过你,等我熬死了你爹,得到沈家,你就完蛋了,你以为你娘护得住你”?
“你去告状呀,告状有用吗”?
沈藏锋既然能在我的必经之路拦住我,就笃定,这番话不会落入第三人耳朵里。
沈藏锋还真是拿捏准了我爹的脾性。
……。
这么多年来,沈藏锋伏低做小,在我爹面前演的一副好儿子,好兄长的模样。
从此,我爹默许了大伯父,肆意在沈家打秋风。
这10年时间,沈藏锋在我爹面前,一直装得很乖顺,很讨巧的,甚至大事小事不敢有丝毫违背我爹的意思。
我也相信——
若我爹将万贯家财交给他继承,沈藏锋愿意按照世俗规矩,给我爹养老送终。
只是,沈藏锋唯独容不下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