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公堂地面洒下细碎光影,“明镜高悬”的匾额在光影中透着冷冽光泽,令整个公堂显得格外肃穆威严。
杨霖面色凝重,目光再次落在刘能身上,眼神中满是审视:“刘能,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刘能缓缓转头,望向柳音音,眼中情绪翻涌,却又裹挟着无尽的落寞与释然。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透着坚定:“大人,我无需辩解,他们所言句句属实,我愿承担一切罪责。”
刘全听闻儿子此言,双眼陡然圆睁,不可置信地望向刘能,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能儿,你糊涂啊!”
那声音裹挟着浓烈的急切与慌乱,在这庄严肃穆、落针可闻的公堂之上,显得格外刺耳突兀,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刘全哪管公堂之上庄严肃穆,亦不顾律法威严,三两步抢至刘能身旁,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胳膊,神色惊惶,声音颤抖着脱口而出:“能儿,你怎可这般轻易认罪?”
刘能任由刘全扯着自己的胳膊,眼神却自始至终紧紧锁在柳音音身上,周遭的一切仿若与他全然隔绝。
“爹,莫要再说了。”刘能声音喑哑,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我犯下的罪孽,应由我一人承担。”
言罢,他缓缓挣开刘全的手,膝盖微微向前挪动,重新端正跪好,脊背挺直,神色平静却又透着一丝决绝。
刘全却似被执念迷了心智,哪里听得进儿子的肺腑之言。他依旧自顾自地高声呼喊,声音因过度激动而沙哑不堪:“大人,我儿他已然改过自新,恳请大人明察啊!”
“大人,我儿从前的恶行,俱是过往之事。怎能因昔日过错,便否定他如今的改过自新?”刘全眼中满是哀求,卑微地看向杨霖,“大人,谁人不曾年少轻狂?能儿只是一时糊涂,如今已彻底知错,日后定不会再犯。求大人高抬贵手,饶他这一回!” 他越说越激动,情绪几近失控,声音带着哭腔,凄厉地回荡在公堂。
“刘全,公堂之上,讲究的是证据和事实。”杨霖端坐在公堂之上,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儿子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都有确凿的证人证物,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岂是你几句毫无根据的话语就能开脱得了的?”
刘全满心悲戚,还欲声泪俱下地再争辩几句,妄图做最后的挣扎,挽回这已然失控的局面。
这时,刘能缓缓伸出手,轻轻拉住刘全,缓缓摇头,声音虽轻,却坚定得不容置疑:“爹,莫要再说了。我对音音犯下诸多过错,如今罪有应得,我认罪便是。”
这轻轻一拉,却似抽走了刘全全身的力气。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瞬间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会如此?能儿,你莫不是被邪祟迷了心智?”
柳父与柳母下意识地相互对视,目光交接之际,尽是难以消弭的疑惑与深沉的震惊。
他们的视线徐徐落在刘能身上,眼中满是探究之意,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参透,这个昔日于乡里肆意妄为的恶霸,究竟因何缘由而性情大变,脱胎换骨。
柳父的嘴唇微微翕动,似有诸多言语即将脱口而出,然而就在此时,柳母不露声色地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同时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刹那间,柳父心领神会,到了嘴边的话被他悄然咽下。二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将满含关切与疑惑的目光,齐齐投向了女儿柳音音。
但见柳音音螓首低垂,如雨中梨花般静默无言。泪水仿若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砸在地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痕,恰似她此刻纠结复杂、难以言说的心境。
她的双肩微微瑟缩,似不堪重负,脑海中,刘能舍身相救的画面如走马灯般不断闪现,又与父母悲戚的面容、钟昊天冤屈的神情相互交织,如一团乱麻纠结缠绕,令她备受煎熬。
钟昊天凝望着柳音音微微颤抖的双肩,心中仿若被万千钢针攒刺,剧痛之感如汹涌暗流,迅速蔓延至周身。他牙关紧咬,泪水在悲愤与心痛交织下几欲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