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道歉归道歉,他的人已经顺势靠近李云昭,长臂揽着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闭上眼睛,声音温和缱绻,困倦道:“不闹了,睡吧。”
他大概的泡了个冷水澡,身上冰冰凉凉的,李云昭伸手去推了他一下,没推动,抱怨道:“你身上好冷。”
汤予荷懒懒地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倦意,“一会儿就热了。”
他的身体在慢慢发热,体温逐渐恢复,热乎得像个汤婆子。李云昭本来就困了,在舒适的暖意中,闭上眼就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然而李云昭睡的并不安稳,可以说是噩梦连连。
梦里总有一个刺客要刺杀她,每次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身后出现,拿着一把匕首抵在她后腰,仿佛下一秒就要捅死她。
天色初晓,朝色朦胧。
草丛的枝叶上挂着浓重的寒气露水,把草叶压得弯弯,接着啪嗒一声,一滴滴的露水陆续落在地上,叶子又弹了回去。
房内的烛火一盏一盏燃起。
汤予荷手握着玉梳,帮正闭目养神的李云昭梳理长发,利索地束了一个男子的发髻,戴上玉钗发冠。
李云昭看着铜镜中梳理平整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伸手摸了摸有些紧的额发,“这些事情,让知春做就行。”
“我梳的不好?”汤予荷取了围绒的披风给她披上,修长白净的手指勾着锦带,垂眸认真地系起来。
“……还行。”
六合司。
方鱼年不在暗无天日,阴冷潮湿的地牢之中,被转移到了六合司内一间稍显简陋的偏房之中。
门前有四个司卫看守,等李云昭到的时候,司卫便被安排离开了。
李云昭需要和方鱼年单独谈一谈,就让汤予荷守在门外,独自推门而入。
这间偏房虽然比起牢房要宽敞明亮一些,但也是空荡荡,连床榻都没有,只有一层干稻草铺在地上,一张矮木桌上放着一个碗,碗里是早已冷透坚硬的半个馒头。
墙壁旁燃着微弱的烛火。
方鱼年就躺在稻草上,盖着一床棉被蜷缩着,他似睡不安稳,听到声音便立即抬头望来。
本来就清瘦的脸颊已经略微凹陷,憔悴青灰,没有丝毫的血色。
方鱼年眼睛布满红血丝,诧异地看着李云昭,嗓音沙哑至极,“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