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识·5

楚岁三简 凌琪丶 2180 字 2天前

“若我为后,又何必介意他们谁作下一任楚王?”

女官一怔,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父亲是外祖的嫡长子,却一直因朝中对林氏官员的限制而郁郁不得志。与姑母同母而生的庶子,却能得以与父亲平起平坐的官职。林氏本当由父亲做主,可如今却因王后之位,而轮到了叔父的头上,你要我如何甘心停手?”

言毕,少女再度回过身,缓缓地关上窗户,似乎在与纷繁的世界隔绝。窗外是四方的庭院,抬头是四方的天,连长廊上摆放着的盆栽亦如切割过一般的齐整,令人久观而生厌。

若是她来安置,必当令宫宇皆改头换面。

夏日长廊披珠帘,遮日纳阴;冬日设暖座小亭,有一方观景之处,不至同林后的品味一般,只知奢华无度,实是晃眼。燥热时有夏花绚烂,寒凉时节在院中种下梅树、玉兰,四时而观四景,何不乐哉?

阳光透过窗洒在她的脸上,为她的肌肤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她嘴角微扬,素手灵动而明媚地按着木窗合拢处的小缝,肌肤细腻如瓷,散发着自然的光泽。

“待我承就王后之座,父亲夙愿必得以偿,也不枉我费心费力,拉三公子下马。至于替罪之人——”林淑淇缓缓撤了手,指尖抚过素雅端庄的玉兰花瓣,惊得那枝桠都颤了一颤,“姑母不是,一直想为林氏奉献一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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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垂首,行了礼,将桌上残余的玉兰、花枝收拢,用帕子擦去水渍,噤声退了出去。

屋内的空中混合着花香和檀香香气,点点滴滴渗透入屏风的肌理,直将所有器具都熏得有了脾性。待房门轻阖,少女方侧目仰望着衣架上挂着的那件厚重长披。

这件披风以黑狐皮作里,领口兔毛镶边,只是对于林淑淇来说略显得宽大了些。这等料子于宫中不过寻常之物,只是衣料里层的一角,绣娘以细密的针脚绣下了长公子的小字,银线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却被缭绕的檀香香雾遮掩了面容。

……

午时三刻刚过,早市的小摊小贩已悉数收了铺子回家去,长街上三三两两结伴儿的几人也是赶着回去用饭的,一时之间冷清了下来。秦典墨特地挑了这个时辰,街上人少,也省得旁人瞧见了闲话一二、徒生事端。

秦苍极为不喜烟花柳巷之地出身的女子,可秦典墨拿的是楚王赏赐给他自个儿的那一份,攒足了银两,都未来得及回去通报一声,便将人接了出来。鸨妈妈一双泪眼婆娑,真似走了个女儿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演得极为真挚,手中却紧紧攥着秦典墨给的银票不放。

楼里的诸位姐妹瞧着少年将军将人扶上了马车,又目送了好一阵子,才假惺惺地拭了眼角的泪,再度阖上了逍遥阁的大门。

车轮稳健地轧在青石板路上,车身摇曳,慢慢驶过街巷。繁复的纹路如蛇般蜿蜒雕刻在车门两侧的小柱之上,径直攀至车顶的四角才作歇息。车厢两侧印刻了虎纹,整个儿都是由紫檀木制成,若是有旁人站在车旁,定能闻到极为馥郁醒神的木香。

依照楚国的律法,唯公子之上的王室亲贵方可在车上挂府邸铭牌,其余车驾则以文、武官员职责不同,刻以不同的纹路作为区分。秦将军属武将,又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将领,车身至多可刻五只虎纹,而这一辆,左、右、后各一只,在将军府中也算是规格不小的车架了。

珈兰还以为,他不过是给自己寻了个简单的安身之处,能有个落脚之地已是心满意足。可她提着包袱从逍遥阁出来时,一抬头便撞见车厢一侧极为显眼的虎纹,倒是当真惊了一惊。

坊间传闻,秦家的少将军对一舞姬一见钟情,亲自牵了府上的名贵车驾来迎,架势堪比拿八抬大轿迎娶正妻。京中的世家小姐闻听此事,私下里也是暗暗奔走相告了不少闺中密友:可千万不能打这家的主意。

不然,摊上这么个夫君,今日不过是一个,往后若是招进来更多,日子可怎生过得下去?

她先前得小雪告知,秦家家教极严,秦苍老将军更是不喜那些勾栏瓦舍里出来的女子。秦典墨用了这般规格的车架,想来秦苍是不知情的,否则,早差人来打了。

马车的车帘随风轻轻摆动,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车外的街景在缓缓移动,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车架转入一处宽阔的长巷,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珈兰垂眸不言,双手紧紧攥着膝上的一片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