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兰怎么可能耐得住性子呢。
只身一人的女子沿着小径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遥遥地隔着树丛,窥见月色下一所筑了残破围墙的庙宇。也难怪时人将其抛弃,这山路绵长难行,一路险要不说,周遭又无处种植菜蔬果树,没了生计,独独靠着微薄的香火可难过活。
她缓步靠近,沿着破败的围墙走了一小段,此处已接近山顶。
瀑布声远,久于其中,难辨其位。
庙宇的正院无门,唯人为地用粗制的木头栅栏挡在门口,又潦草地上了把生了锈的锁,应是轻轻一敲就能推开。珈兰自不会破坏原本的模样,缓步绕到了另一角墙根处,借着深夜漆黑,纵身跃入了破庙院中。
前院乱石堆砌,杂草丛生,墙壁上布满了各种裂痕和黑斑,犹如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女子步履如鬼魅,在混乱之中寻摸着落脚点,东绕西拐,方行至庙堂正前。
匾额仍在,只是天色太黑,积灰深重,连珈兰这等目力都难以辨别其上的字眼。檐角蛛网密布,一只蜘蛛在其间忙碌,像是在编织着一张神秘的网,将过去的辉煌与现在的沉寂紧密相连。
珈兰定了身形,止步凝息,仔细窥探着庙内情况,查探是否有旁人呼吸。瀑布之声,似千军呐喊,似万马奔腾,如层层叠叠的浪涌上岸滩,永无止境一般扰人思绪。嘈杂之音外,这庙中确是悄然一片,灌满了夜色,不像是有人在此。
但,从院门至庙堂的这段路上,却无乱石堆积,仿佛被人刻意挪动过,空出了条路来。
她侧身瞧了一眼到门口栅栏处的路,心中起了疑,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额发,提裙向前,跨入庙宇之中。
大殿内的神像蒙上了厚厚的尘土,曾经威严的神只现在只剩下残破的肢体和面庞,供桌上唯尘灰虔诚如旧。正堂的两侧人为地挪了两架破损屏风,其后隐隐有些杂乱的褥子,只夜色朦胧而难以分辨罢了。
最醒目的地方,便是正中央一方篝火燃烧后,余留的一捧木灰,其周遭用形态各异的石头围了一圈,搁了几支粗些的干柴在这儿,十有八九是有人用过的。
破庙的屋顶也有多处破漏,甚至有掀去了一整片屋瓦的地方,独留几根光秃秃的木梁,触目惊心。
这里没什么发现,虽说有旁人居住过的痕迹,但脏乱之极,应当是乞丐之流。只是这地方偏僻,即便是乞丐,又何必寻这么个偏远地方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