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
楚恒一愣,见她扶着门沿施施然进来,迎面被这凉风一吹,精神都清醒了不少。
熹微的光影下,珈兰勉强能透过纱布视物。白露为保她的视力少受强光刺激,治疗时一层一层减少纱布的用量,让双眼更易适应光度的变化。
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香气,明明是熟悉的宁神香料,偏生掺入了一股勾人的异香。想起方才长廊上窥见的一行,发髻装束模样皆非府上之人,想是方嫁的小夫人才对。楚恒一向不许旁人私自靠近此处,为何林瑶溪有这般殊待?
“奴方才进来时,瞧见小夫人出去,像是……”珈兰不曾关门,只将茶盏置于桌案一角,周身幽幽的兰香似无孔不入地包围了楚恒,“像是生了极大的火气。”
她一垂首,便见楚恒身前那一盏。茶水清透明亮,只堪堪够得上杯身的一半,且早已因冷却没了热气。楚恒向来喜热茶,尤其是到了夜间,天气寒凉,往往是喝二沸后晾了三分的。除非小寒和大寒不瞧着,不然这水顶多放到热度散去五分,便会有人来换上一壶。
那这一壶又是……
想来,是放了许久,也无人敢入内打扰。
她心中一酸,纵然这二人真要坐实了夫妻之实,她又能如何呢?
清爽的夜风,叫楚恒的神智清醒了不少。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徐徐起身,伸手去接珈兰刚放下的一盏热茶。香炉内的长烟晃了一晃,摇曳着身姿,竟又扑向了些楚恒。
忽然,晕眩之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先前的燥热更是再度于体内翻涌升腾。楚恒心底一慌,只觉自己摇摇欲坠,匆忙之下踉跄着一手撑在桌沿,神色也逐渐迷离了起来。
珈兰心头一跳,觉察到他的不对劲,忙问道:“主上这是?”
楚恒抓着桌沿的手逐渐收紧,他下意识地定了定神,可目光始终涣散不定,模糊之间只闻见身畔女子清新沁人的兰香。如着魔一般,少年大口大口喘息着,不断从身畔这股兰香上汲取着生命力。
鲜活的气味,反而更牵动了体内的燥热,火焰似无穷无尽焚上了心头,转瞬吞没了理智。
灯光昏黄摇曳,角落里的影子悄然拉长,氛围缓缓弥漫开来。
她慌忙绕过桌,行至他身畔,替他细细把脉。脉搏明明是健全之态,不过是心跳快了些,倒也强健有力,本算不得什么。可楚恒气喘渐急,眸光涣散,连唤了几声也不见反应,珈兰心下当即明白了过来。
四下张望时,这屋内并无牵动病症的物什,唯一多的,不过是桌上两盏茶罢了。
茶?
她将楚恒扶坐下,让他能靠着椅背好好恢复,随即取过林瑶溪送来的茶盏小心嗅了嗅。茶香虽有些微弱,茶水却清澈见底,着手时还有些许的温热,实实在在没有任何掺杂的。她惊觉自己寻错了物件,便又侧身去桌案上瞧,目光一扫,仍未发觉半分不对。
覆面的白纱大大阻碍了她的判断,好在楚恒尚存一丝理智,见茶水无碍,吃力地开口道:“香炉……”
体内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浑身血液如沸腾般燥热难耐。他一向谨慎,才未曾动林瑶溪的那盏茶,没想到无孔不入的,并非入口之物。珈兰闻言,立即上前将揭开香炉盖子,雾霭缭绕间,隐隐瞥见里头有一截微红星点。
并不是府中常用的香料气味。
珈兰二话不说,将手中端着的半盏茶倒进了香炉里头,冲散了香灰。
火光轻闪,转瞬浇熄。
楚恒的症状并未因香炉熄灭好转。燥热之感驱使着他,不管不顾地扒开自己的领口,连理智也消弭无踪,哪还顾得上礼仪之说。四肢像是不受控制地扯着衣物,连外袍系带也解了,一大片衣襟疏然垂到了另一侧,那热意也不曾减退分毫。
领口微敞,露出白皙的皮肤,添了几分随性不羁的风流;玉带松散,衣袍凌乱,苍白的面上泛起一层微薄的红晕。他双目茫茫然地望向珈兰,眼中湿漉漉地,衬得原本清俊冷静的面容生出妖冶。
珈兰回身时,正瞧见他这般狼狈模样,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则是在腰间寻找另一处系带,用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