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后巷弥漫着苔藓腥气,顾忠踉跄着踩碎水洼里的月影,侍从刚要搀扶便被他挥开。
紫檀木匣在怀中烙得肋骨生疼,靛青泥印渗出的松香气味让他不由得想起北境战场。
那时,他和江相旬并肩杀敌,出生入死。硝烟弥漫中,他闻到的也是这种味道。
血腥味、焦糊味,还有这该死的松香!
“国公爷,留神门槛。”
车夫掀起轿帘,却见顾忠攥着匣子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过猛泛起青白。
马车内沉香袅袅,铜兽口中吐出的烟圈笼住他的脸。
西厢房内,沈静姝转身,将药碗推了推,对榻上的顾长忆道:“陛下已经下旨,靖王不得纳文茵姐姐为侧妃。”
顾长忆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却又迅速黯淡下去。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背上的伤口却如万蚁噬咬,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圣旨……”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怀疑,“圣旨真能护得住她吗?皇家的话,什么时候算过数?那些死在永巷里的……”
顾长忆没有再说下去,但沈静姝明白他的意思。
永巷幽深,枯井无底,白骨森森,皆是先帝“恩赐”。
“至少,眼下可以保她无虞。”沈静姝走到榻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面色,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但定国公府……怕是难逃此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