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喘息着,指着闻怀卿,厉声道:“朕今日就告诉你!文茵,绝不可为你靖王府的侧妃!朕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跪在下首的闻怀卿垂眸盯着金砖缝隙间那半粒碎裂的赤红玛瑙,声音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依旧温驯:“儿臣明白。”

“李德禄,拟旨!”惠帝胸口的怒火稍稍平息,可那隐隐的疼痛却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他提起御笔在明黄绢帛上重重一划,“顾二公子,年少慕艾,情深义重,赐黄金百两,血燕三匣,安抚其心——”说完,他又冷笑一声,“朕倒要瞧瞧,定国公府的门庭还能盛得下几枝这般的痴情种?”

李德禄躬身应是,心中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哪里是安抚?分明是捧杀!

顾长忆为文茵闯王府、闹庵寺的荒唐还挂在御史台案头,这分明是要让全京城都看靖王府的笑话。

他偷眼去瞧,只见靖王殿下依旧跪伏在地,看不清神色。

殿角铜鹤香炉吐着青烟,将闻怀卿的冷笑融进龙涎香里。

他怎会听不出这赏赐里的意味?

诛心之赏,莫过于此。

既绝了他纳文茵的念想,又将御史台弹劾的折子折子化成火油,要烧穿定国公府的百年门楣。

漂亮。

殿内一时静默无声,惠帝阖眸靠在龙椅上,只余他粗重的喘息声和龙涎香袅袅升腾的轻烟。

许久,惠帝才再次睁开眼,声音疲惫至极,“都退下吧,朕乏了。”

闻怀璋和闻怀卿起身,躬身告退。

江瑾安也起身,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转身向殿外走去。

三人一前一后退出养心殿,闻怀璋忽然开口:“四弟当真是吉人天相。”

闻怀卿神色不变:“托皇兄洪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