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太医告诉闻炤,她活不过春日。
第二天闻炤让人把兄弟两个叫来,又叫人拿来一堆画册,让他们好好选一选,她要给他们赐婚。
弟弟还懵着,哥哥先哭了出来,说他生是陛下的人,死了也是陛下的鬼,绝不可能再许第二个女子。
弟弟反应过来,眼泪夺眶而出,跪在闻炤的榻边磕头,求她留下他。
那天的御书房里,闻炤始终沉默着,所有人都听到了两兄弟的哭求声。
夜里太女来问,要如何处置二人,闻炤想着他们的泪眼,让太女别管。
闻炤一日日病下去,两兄弟跪在榻前陪着,也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
少年的真心,纯洁炙热,虽然算不上轰轰烈烈振聋发聩,但也刺人眼目。
闻炤昏睡两日醒来,兄弟两个顶着苍白的脸忽然说:“陛下,侍二人不是陛下的君后,身份低微,没有同陛下合葬资格,可也请陛下容我二人进皇陵。”
自请殉葬。
闻炤过了很久,挣扎着抬起上半身——然后用尽全力甩了二人各一巴掌。
他二人摔在地上,脸颊肿起,嘴角也裂开,挂着血丝,瞧着好不可怜。
偏闻炤心冷如铁,倒在榻上扬声喊:“来人——把他们扔出去!”
“是。”
宫侍大步走近,哥哥拉了一把弟弟,一同以头抢地道:“陛下,您如果又把我们赶走,我们回去就悬梁自尽!”
那口气比天都大。
宫侍停在一步开外,惊愕地看着二人,闻炤更是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两个人还是被扔出去,让人盯着,不可让他们寻死。
闻炤想了两天,发觉错的是她——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去逗这两个人玩。
一个比一个固执,全是榆木脑袋,脑子一根筋的小怪物,毛都没长齐,懂个狗屁的情爱。
闻炤骂了粗话,可心里忽然又想, 他们都要给她殉葬了,她又怎么能继续无视他们的真心?
但不无视,还能如何?
她要死了,他们却都还年轻。
闻炤蓦然又想——如果她当年娶的,是这两个人就好了。
如果是他们,那她第一次尝试去照顾一个男子时,就不会被深深刺痛了。
明媒正娶的正君,虽是因为利益才求娶的,可拜堂成亲时,闻炤看着拉着红绸另一端的那双手,也曾想过,她会给他尊重,给他呵护。
如果他需要,她也会去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妻主,也会学,怎么去爱人。
只是新婚之夜,对上他冷冰冰的一张脸,闻炤才起的心思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