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娥福了福身,也是一脸和气:“有劳周管事久等了。”
两人寒暄几句后,周管事率先开口,把话题说到茶棚上。
只见他神情略带几分懊恼,道:“这码头的事一天天忙的我是晕头转向,昨儿本要找你们签契书,偏临时有些事,就耽搁了,等我忙完去找你们,你们竟是回家了。”
梁青娥心中暗自冷笑一声,不知周管事这话是单纯解释昨儿未曾露面。
还是暗中责怪他们没有始终如一等待下去。
见这圆脸微胖的管事瞧着自己等人一脸歉疚,只说话的间隙中,眸底偶尔闪现精明探究之色。
她也懒得想太多,面上同样浮起歉疚:“咱们家离的甚远,昨儿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周管事您,继续等下去又怕摸黑走夜路……
我家老大老二还想要过来仓房找您,又想着周管事事务繁忙,又恐扰了您公事,咱们合计半晌,就先回家了,并不是有意怠慢您。”
周管事忙摆摆手:“大娘言重了,哪里就说到怠慢了,你们路远,该当早些回去,就是我们大小姐知晓,也必不会有二话。”
周管事说完,眼睛不经意扫视面前几人。
几人俱穿着破旧麻衣,虽浆洗的干净,然领口袖口满是磨损痕迹,衣肘处还有好几块补丁。
三人唯有面前的老太太模样镇定些,旁边两个汉子,紧张的不停搓着手指,每次一与自己对视上,都忙回避开视线。
明明就是最普通不过、没见过啥世面的农家人。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家人怎么就入了东家小姐的眼,且不说之前替这一家人出头之事。
前儿傍晚特特招自己去主宅,只为交代自己,把设于码头的茶棚交于这一行人管理。
梁青娥听她提起薛蜜,也跟着赞颂两句:“薛小姐最是怜贫惜弱,这样好心肠的姑娘,必会有福报的。”
她心里这么想,说起来那是格外真诚。
周管事见从梁青娥这里套不出话,也不再纠结,他抽出两张写满字的纸,道:“这就是茶棚的契书,按照我们小姐的意思拟的,我念给各位听听……”
周管事清了清嗓子,捧着那份契书,逐字逐句念了起来。
这份契书有些冗长,涵盖的内容主要有两点。
其一就是林家众人掌管茶棚时所需承担的各项职责。
这些职责被一一罗列出来,从每日清晨的准备工作,到力夫们下工后的清理收整,俱事无巨细均有明确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