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的手无力的垂在床上,像是晕死过去了,只是仪器还在很微弱的跳动着。
沈从砚亲手拔下了沈隆之的呼吸机,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站在男人的床边,缓缓流下一滴泪。
这是二十八岁的沈从砚替五岁的沈从砚流下的眼泪。
病房门口的透明玻璃窗上映出一个女子的面孔。
她静静看着病房里的一切,眼眸中毫无波澜,如果沈隆之此刻能醒过来,大概能用余光看到她的脸。
可惜,沈隆之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随着仪器急促的响起,一声长鸣后,那条波动的曲线忽然变成直直的线,数字急剧下降。
沈隆之死了。
死在农历腊月二十一的凌晨一点。
沈即安推门而入,看向那人的眸光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她站在那里,脸上全无悼念的神色,反而像审判和问罪。
看到沈即安出现在此处,沈从砚稍稍有些惊讶。
他以为,沈即安不会来的。
嘴角微启,他刚要说些什么,沈即安却突然转头看他。
“哥,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跟他的尸体待一会儿。”
沈即安神色平静,那骇人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时不见一丝波动,似乎她说的就是吃饭喝水那么轻易的事。
沈从砚侧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她的脸上看不出仇恨也看不出悲伤,眼神怅然,平静到周身的空气都都冷了几分。
稍后,他点了点头。
“好。”
沈从砚走出病房,顺手带好了病房的门。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响,沈即安缓缓走近病床,近距离的看着床上已经失去呼吸的男人。
她把额头的碎发全部撩起来,将整张脸完完整整的露出来,就像沈隆之能看见一般在他面前展示着。
沈即安知道,沈隆之死之前想见的并不是她,而是这张脸。
这张,与她妈妈有七八分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