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来了一名老者，救下公子。

这些年，因着公子在一旁规劝，城主的脾气才越来越温和。

伴随着话音落下，院中来来玩玩的下人，面上皆浮现一片死寂。

程舟面色毫无变化，语气一如平常般平静，“公子若有闪失，你们就陪公子一起吧。”

云淡风轻的语气，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却让院中所有人神色骤变。

“砰——”水盆落地声传来，一名小厮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求城主饶命，奴才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求城主饶命！”

程舟木然地转了转眼珠，看着他，语气温和，“你要养父母？”

小厮额头磕得红肿流血：“回城主，奴才父母生病卧床，妹妹在家中服侍他们，全靠城主发的月钱，养着他们。”

“求城主饶奴才一命，城主大恩，奴才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

程舟定定看了他片刻，似问他又似喃喃自语，“你要在父母膝头尽孝？”

他语调平静，小厮却觉得心底莫名发寒。

他张了张口，想说是。

但那个字，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苍天真是不公啊，竟让你父母陪你到现在。”程舟忽地笑了起来，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舒儿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上天连一个健康的身体都不愿给他。”

“他从小饱受疾病折磨，我马上留不住他了。”

程舟缓缓蹲下身，抬手捏住小厮下颌，语气愈加平静温和，“凭什么你能享受母爱，还能在父母跟前尽孝？”

小厮对上程舟黝黑深邃的目光，心底寒意直冲头顶。

他哆嗦着，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程舟唇角带着诡异的笑：“舒儿这辈子够苦了，你们都是平日伺候他的人，就一直陪着他吧。”

话落，他站直身子，扫了眼跪满院落的下人，摊开手掌。

一只黑色的虫子，从他掌心飞出，落在小厮眉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