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褚知栩离开之后,顾景珩的心情也平复的差不多了。
他低头,看见南鸢心不在焉的模样,温柔的握住南鸢的手,问道:“阿鸢,怎么了?是看到沈摘星的模样,吓到了?”
不得不说,顾景珩猜的很准。
她确实是因为沈摘星现如今的模样而有些害怕,她害怕沈摘星真的死了,她害怕沈摘星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他们所有的命运都会和前世一模一样。
她最害怕的就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最后都难逃毒手。
顾景珩当上太子这些年招惹了太多的敌人了,这个太子位,真的是他说不当就能不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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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他放弃了,他背后那些支持他的人能让他这么容易的放手吗?
他们归隐之后,没有了权利,敌人会放过他们吗?
难不成要东躲西藏一辈子?
南鸢抬眸,眼神里面有些担忧,道:“我们真的可以脱身吗?”
“脱身?”顾景珩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反复念叨着,眼底划过一抹异色,他家阿鸢还是没有放弃离开京城啊!
“阿鸢啊,”顾景珩轻叹一声,伸手揉乱了南鸢的发丝,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骗你对不对?”
南鸢垂下眼眸,她虽然没有这么说,但是确实是有这个担忧。
顾景珩真的能放弃皇位,真的能放弃这京城里面的荣华富贵陪着她离开这里,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吗?
那种生活跟他现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简直是天差地别,他真的愿意吗?
顾景珩没说什么,拉着南鸢往书架那边走。
“你要做什么?”南鸢开口问道。
顾景珩没说话,伸手滑下一本书,只听一声闷响,眼前的书架朝着两边分开,露出一条通道来。
南鸢愣了愣。
通道内漆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顾景珩抬手取了火折子,另一只手拉着南鸢,道:“跟我来,小心台阶。”
书房里面有暗室,南鸢并不奇怪。
一般世家都会有一个暗室来放置一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东西。
但是她奇怪的是,顾景珩会带她进去。
由顾景珩牵着,南鸢一步步的从台阶上走下去。
到了暗室最底层,顾景珩点燃了四周的蜡烛,光线还是有些昏暗,但勉强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一排排的竟然都是灵牌,昏暗的灯光在上面跳跃,颇为森寒。
南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阿鸢不是怕我不跟你走吗?”顾景珩看着南鸢的目光温柔似水,道:“那我便把我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你的手上,到时候做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顾景珩拉着南鸢走到了牌位前,道:“这些都是死在我手里的人,每害死一条人命,我就会给他们立一个牌位,到现在,我都数不清我害死了多少人了。”
“这些是想要和我争夺帝位的人,算我名义上的兄弟,不是被我的人暗杀,就是我亲手杀死的。”
“那些是朝廷重臣,有功于社稷,但是他们居功自傲,挡了我的路,我就都除了,就比如之前的李氏一族,还有现在的楚家,都一样,他们都会成为我的垫脚石。”
……
“还有这些是我十五岁那年陪着我一起守城的人,腹背受敌,弹尽粮绝,活下来的人手上都沾了人命,有敌人的,也有同胞的,我也不例外。”
顾景珩叹了一口气,看向南鸢,说道:“现在,他们说我血脉不正,这算什么?压根不可能把我从太子位置上拖下去,我有无数种的方法压下这消息。”
“这些,”顾景珩指着那些牌位,以及牌位前放置的信件,说道:“这些才是真正能置我于死地的东西。”
“残害手足,谋杀朝廷重臣,结党营私,这些罪行,随便拿出一件来,都能将我从太子位置上拉下去,让我再也翻不了身。”
顾景珩看着南鸢的眼神愈发的温柔,语调也越来越柔和:“现在,我把这些证据都交给你,若是有一天你觉得我食言了,你就把这些东西散布出去。”
南鸢有些不明白的抬眸,看着顾景珩的眼睛,问道:“你不怕我害了你吗?”
顾景珩摇了摇头,道:“怕的,谁能不怕死呢?但是我更怕你一声不吭的就离开我。”
“阿鸢,我知道你怕我什么,你觉得我们之间身份差距大,觉得我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你的性命,你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
“但是现在,我把我的命交给你,这样我们就平等了,你手里也有了随时可以置我于死地的东西,你是不是就可以不怕我了?”
顾景珩将整合好的证据放到了南鸢的手上,轻飘飘的信件落在南鸢的手上,却好似万斤。
南鸢张了张嘴,话语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缓了半晌,南鸢才开口说道:“顾景珩,你真……真的很擅长攻心计。”
他总是能准确的知道她想要什么,归根到底就是他想不想给她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