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医生吧,你的肩膀……”
“你有别的话要说。”
纪荷眼神躲闪,看向天花板,感受腹部冰凉的触感,没再说话。
谢归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
本以为就这样任由时间流逝,惶恐地珍惜不知何时会结束的宁静,可谢归突然发声,打破了氛围。
“困扰了二十年的选择并非短短几个小时就能决定,等我睡着,你就可以回家了。”
纪荷依旧呆愣地睁着双眼,或许是灵魂中久违的安宁,或许是谢归就在旁边,又或许是短暂摆脱了纪尘,她抛下了自己的羞愧,无奈,伪善,将恶劣,纠结,矛盾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坦白。
“是,我从来没有放弃离开这个家,也从来没有坚定地同他们割席。我是个优柔寡断,摇摆不定的人,没有勇气彻底离开纪氏,存在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许我才是那个叶公吧,不停宣扬自己渴望自由,但当自由到来之际,却不敢直视。”
谢归搭在她腹部的手稍稍紧了一下,双眸轻阖,懒洋洋地说着,“同性相吸,与你不同的是,死亡逼迫我做出了选择。”
“阿归,纪尘病了,躺在病床上。他很虚弱,虚弱到让我怀疑和少时不敢反抗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他在昏迷的时候,叫了母亲的名字,轻航。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就好像身处荒凉秋日的老房子中,周围断壁残垣,物是人非。
“可笑的是,我竟然对他萌生了同情和怜悯,对虚弱者的怜悯。我在照顾他到时候得到了一种快感,得胜的快感。他喝水时需要叫我,安排集团事务时需要借助我的渠道,办理手续签字也需要我。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现在躺在病床上,做任何事都离不开我,都需要与我商量。”
谢归轻叹了一口气,费力地朝纪荷那边凑近一段距离。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
因为我爱你,我想见你,我担心你……
可这几句就算在两人共赴巫山云雨时,纪荷都咬碎牙齿,没有露出半分,更何况现在,最后只憋出一句轻飘飘的话。
“你也病了……”
谢归明显地顿了一下,嘴唇朝纪荷的下颌探过去。
对方感受她的动作,闭上双眸,不知在期盼,还是在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