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将杯中的酒饮尽,借着三分醉意,目光灼灼:“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我不是秦王妃,可不可以从此隐姓埋名只在兰园做一名花匠。”
她想,只要真正的秦王妃每日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又有谁去关心那个隐秘偏僻、与世隔绝的兰园呢?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建成心下大骇,手中的酒盏微微发着颤,他必须敲醒她。
“知道。”阿璃的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一双清透的眸子情意绵绵,“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喜欢兰园,以后兰园只有五娘......与萧寒,你可愿意?”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少女的娇羞使她的脸颊愈发红艳,像要滴出血来。
如此直接的表白,他怎会不懂,顿时他只觉脑袋一懵,心中惊涛骇浪排山倒海向他袭来,这句话,正是自己曾经想对她说的,这样的生活,正是自己曾经想要给她的,但是,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这是能与不能的事,此刻不管他有多么愿意,但他却不能。
这份弥足珍贵的情意,这颗暗自相许的真心,他实不想辜负,他很想朝她点点头,将她揽入怀中,回答她:“好。”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竭力控制住手中的酒盏,不想让它倾斜以至于洒出来,但控制是徒劳的,他感到自己手指的剧烈颤抖,然后酒水从指间缓缓溢出,他用尽全力终于将酒杯放回案上。
现在自己根基并不稳,处境尚有隐忧,与父亲的关系玄而又玄,与二弟的关系幽暗未明,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节外生枝。
她是疯了吗,还是太天真了,如果她莫名其妙的失踪,他敢说,兰园一定首当其冲,甚至整个长安城都会被他那个二弟掘地三尺翻个底朝天,而他与秦王表面和睦的脸面就会从此撕破,接下来……他闭上双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真不敢想象,如果太子之位不复,兰园又何以得存,而她又何以安生?他无比痛恨自己此刻清晰的头脑和理智的分析。
是什么让她如此不顾一切、异想天开呢,啊,是了,是自己。他很后悔为什么要送去那株陈梦良,只是陈梦良倒罢了,为什么要一时冲动头脑发热放上那张醉后之语的纸笺,害她陷得这般深。
“如果我不是秦王妃也不是长孙苾月也不可以吗?”耳边传来她低微怯弱的声音,她想为自己再努力一次。
“不可以。”他心中的回答如此斩钉截铁,你当秦王妃是什么呢,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吗?哪怕你只做过一日秦王妃,这个身份也会跟随你一辈子,哪怕你与秦王和离,自己也绝不可能与她再有瓜葛。
这世间已经没有萧寒了,或者从来没有过,萧寒这个名字只不过是自己当初情急之下胡诌的罢了,所以很抱歉,兰园没有你的位置,即使是个花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