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凡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十四岁,只怕过两年就轮到自己和周小姐成亲了。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前世年过廿八依旧牡丹,此生仅仅十四已经定亲,说来实在讽刺。纵然不想过早成婚,可为之奈何。索性摇了摇头,叹气也无益,不再深想。
因为张家与谢家、陆家皆是亲戚,谢老秀才夫妇以及陆有富带着陆家兄弟皆来观礼祝贺。除了照例恭喜主人家,谢凡也同舅老爷和陆家兄弟热络一番。陆有富一如既往对着谢凡一番夸奖,“年少有为、大有出息”等等,谢凡连忙照旧谦虚否认,也对着舅爷爷说了几句“老当益壮、财运当头”云云。
这倒也不是谢凡随意恭维敷衍,他由衷觉得陆家人身体康健,基因优良。陆有富已然年近古稀,依旧红光满面,目光炯炯,精神头儿更胜自家祖父,谢老秀才可比大舅哥小了好几岁。张小胖子祖母陆老夫人和自家祖母两位老太太也是,年过花甲,身体康健,白胖结实,神采奕奕。甚至陆家两兄弟也都生得相貌英俊,风度翩翩,虽然这好相貌并不遗传自陆家三位老人。
谢凡想:“这大概就是遗传优势,陆家人自带长寿基因。希望我能隔代遗传上优良基因,可别像我那短命的爹。
不过陆家人生育能力似乎一般,三位陆家老人似乎都只有一个孩子,还都是儿子。不过就算生育能力差点也还行,养孩子又不是养猪,在精不在多,主要优生优育。”
谢凡见了陆家两兄弟不由得想起那夜几人一同饮酒,谈到婚姻大事,众人都喝到烂醉。现下张世贤终究娶了表妹,三人都不禁会心一笑。
哪怕自己已是咸鱼无法翻身,谢凡也真心希望陆平恭能得偿所愿,娶到一位情投意合的妻子,忍不住多和他说笑了几句。
接着谢凡又和陆家兄弟说了些文章学问和科举仕途。气氛正好,三位小秀才又相约一同参加两年后戊午秋闱。又交流一番学习经验,还相互推荐了些时文文集。陆平恭同谢凡聊得欢喜,当即要送谢凡两套好书。谢凡稍作推辞,也接受了,又拿出了自己在应天府学听讲的笔记赠予陆平恭。
谢凡许久未见祖父祖母,十分想念。婚宴后便不再凑热闹,只陪伴着祖父祖母。陆氏见宝贝孙子遇见热闹都不往前凑,来陪着自己老人家,直夸谢凡长大了,懂事稳重了。
祖孙三人说些家常话,谢凡将自己日常起居,备战秋闱,前番科考,以及天子国丧城里如何萧索,自己和李宁、张世贤帮着倒卖孝衣赚了一笔,都和祖父祖母细细讲了。只是隐去了张世贤招待他和李宁喝花酒一节。
谢老秀才听到谢凡身为秀才,天子国丧,居然倒卖孝衣赚钱,便皱起眉头,小声斥责谢凡此举“有辱斯文,绝不可再犯”。陆氏却心疼孙子一人在外,刻苦读书,立刻劝阻丈夫不要再说,又对着谢凡好一番嘘寒问暖。最后怪丈夫吝啬,给孙子花销太少,才让自家宝贝为阿堵物烦恼。(注释:阿堵物出自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规箴》,指对钱财的蔑称。)
陆氏心疼孙儿,不顾丈夫阻拦,决定把自己嫁妆的租子贴补一部分给谢凡。谢凡立马推辞,忙说自家吃住都有张家人照料,用不上许多银子。
可陆氏却说“凡儿如今年纪渐长,也少不了社交应酬,祖母素来知你是个稳重懂事孩子。在南京城里不比自家乡下,多给些银子让你傍身也好。”
谢凡推辞不过,感动于陆氏一片慈爱之心,也就答应下来。又再三对着祖父祖母保证,一定照顾自己,用功读书,绝不乱花银子。当下陆氏便去找大哥陆有富,说明自己要给谢凡些体己银子。
陆有富素来疼爱自家妹子,又财大气粗,更觉得谢凡是个好孩子。当场答应,随即从茄袋内拿出四五两散碎银子给谢凡。说到:“地上租子都是一年一收,今年还没收上来,这些凡哥儿先拿去用着。等今年租子收上了,舅爷再托人给你送上来。”谢凡谢过陆有富,收下了银子。
陆家兄妹三人素来感情甚笃,三位老人见面自是欢喜亲热不提。
这边谢老秀才却是来问谢凡,李宁在何处?原来李老秀才没来南京城观礼,只托谢老秀才送来贺礼,顺手也给李宁带了几件衣裳。
谢凡也正奇怪:“明明观礼时候宁哥儿还在,现下怎么寻不见人了。”张家婚礼热闹喜庆,李宁素来爱凑热闹,此处又有美酒佳肴,却不见他身影。
谢凡直到第二日才见到李宁,问他昨日去了哪里,李宁只说婚宴上吃饱喝足,觉得闲着无聊便出去溜达散心。
婚宴过后陆有富和陆氏都在张家多留几日,以叙兄妹之情。谢老秀才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