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戟,我不知道好的帝王是怎么做的,但我见过不配位的,所以我要做个无愧于心的君王。来往不代表原谅了当年前辉王的过错,但老死不相往来,总归是伤人一千自损也八百的。你,支持我吗?”
哪怕内心确信,但秦姣还是那个秦姣,总会问一问沈戟的看法。
沈戟点头,笑。
“我怎会不支持你?任何时候,我都站你这边的。”
闻言,秦姣笑容更甚,她下了榻子,穿上鞋。
“诶,你去哪?肉还没吃呢!”
沈戟见她往外快步走,忙唤了她。
“我这就去拟折子!”
但秦姣快步往外,根本没带停的。
只一声从窗外传来。
“给我留点,回来再陪你吃。”
温柔又仓促。
沈戟看着没动过的烤肉,唇角无奈一勾。
摇摇头,失笑。
尽管这样的岁月还会很长,他也知道他会偶尔感到这种“独守后宫”的寂寞无聊,但他更坚信的是——
再忙,秦姣心里有他,每次忙完,再累都会回到他怀里,要他陪着一块睡。
他爱的女子,是这样了不起的人,自然会忙碌些。
无妨,漫漫余生,他等得起。
放下酒盏,沈戟拿起旁边枕头底下藏着的商贾之道相关的书。
“看来是用不着操这个心了。”
前些时日,沈戟看秦姣为了军饷之事颇有愁绪,数次拿出她那点首饰应急,他知她心中所忧,便变卖了一些家当筹了钱,这几天也没闲着,临时抱佛脚一般地研究起来赚钱的门道……
现在看来,她已经足够强大,可以自己应对难题了。
沈戟看着窗外茁壮成长的新树,眼角眉梢流露出醉人的笑。
这份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喜悦,与秦姣,与幸福有关。
秦姣拟完折子,安排传信后,就赶回来了。
她回来时,沈戟将温好的酒倒入杯盏中,再将重新温过的烤肉放入碟中。
“回了。”
“嗯,回了。”
他们不过是世间最平常的一对夫妻之一,忙碌的爱人会赶回来用饭,而备饭菜的人会在家中安心等她。
……………………
“五公主,乖乖给本王当侍妾,本王就放了你,如何啊?”
身着嫁衣,被押着上城楼的秦姣,看着底下带着大军压境的许昌德,小脸煞白。
她的六妹妹,竟通敌叛国,让辉国趁虚而入攻打玉国!她的未婚夫沈戟,被辉国太子用调虎离山之计调走,此时应当在赶来救国的路上。
但眼下,情况却万分危急。
秦姣心痛如绞——她的母妃,一个那般柔弱的女人,却在听说要亡国时,自戕了。亡国的王室女子,会有如何惨烈的下场,她们都心知肚明。
尤其是率领大军打来的还是以残暴着称的许昌德。
秦姣看到她那些进宫避难的姐姐,有的刚烈自尽,有的被夫家逼死……后妃自尽的自尽,苟活的苟活。
而她的父王,却不让她们自尽——
他不在乎她们受不受辱,他只在乎她们还有没有用去谈和的价值。
彼时唯一一个未嫁之身的秦姣,便成了父王推出去求和的牺牲品。
不论秦姣怎么哭求,怎么反抗,她父王都铁了心牺牲她。所以她现在站在了城楼上。
“本宫宁死,也绝不做亡国奴!”
秦姣甩开了侍卫的桎梏,手扶着石壁,对底下叫嚣的许昌德如是道。
许昌德甩着马鞭,当即发出一声轻狂的笑声。
“哈哈哈——弟兄们,这娘们细皮嫩肉的,嘴倒是硬!难怪沈戟喜欢啊,别说他,本王,也喜欢!玉王!你将秦姣送出来,本王便饶你不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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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姣心如死灰,抱了必死之心,毅然要跳下时——
“本将军的未婚妻,谁敢抢?卑劣狂徒,接我一枪!”
沈戟带着兵马,如天神一般降临,解救玉国百姓,也来拯救万念俱灰的秦姣。
秦姣扶着城墙,望着底下的少年郎,眼眶通红。
他们相识于幼时,沈戟自幼丧母,顽劣不堪,大将军管束不了他,便总是揍他。沈戟总是鼻青脸肿地进宫赴宴,同龄的孩子总是取笑他,却又暗暗怕他。
沈戟打小就很能打,他有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不说话时看着乖巧可爱,但一旦他抬眼、张口,不是在挑衅就是在刺人。
秦姣和他不一样,她打小就展现出超乎同龄人的成熟温顺。她总是文文静静,什么都努力去学,什么都不争不抢。
那次宴会,孩子们在御花园捉迷藏,秦姣被王兄骗上假山,然后下不去,不敢哭,也不敢在贵人们经过时呼救,她就小心翼翼地扒着石头,小身板摇摇欲坠,她只咬着唇瓣,等贵人们离去,等她的宫人来寻她。
然后,不知过去多久,她听到头顶上方的树杈里,传来小少年冷不丁的一声嗤笑。
“怎么你是公主还谁都怕?连个内务府的小管事经过,你都怕被发现。”
那便是她和沈戟第一次正式认识,他从高高的树杈中一跃,跳到假山上,在她身边坐下。
看她泛红的眼眶和安静的脸,盯着她注视了好久后。
他才无奈摇头,伸手——
“行了,看你可怜,我带你下去。”
秦姣不想理会这个小霸王,不是担心被孤立,而是担心高调,抢了六妹妹的风头,会引起王后的反感。
所以她拒绝了他的帮助,但沈戟却强行抱着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