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的意志足够坚定时,哪怕她为之坚持的事情可能是错的,你所能帮助的也就只剩下了送上尊重与祝福。
没再阻拦,将灰领着林梓兮,莫九九紧跟着追上,三人离开了队伍。
然后,队伍再次分割。
“帝国的朋友们,那颗大树,还有这些树人的根源就交给我们吧。”威廉看出了白烈的为难,主动揽过了攻坚的任务。
“你们两人?抱歉,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们,只是....”白烈还是有些犹豫。
事已至此,他确实更想改变战略,以阻拦嵌合树人的袭击、回缩战线保护市民撤离为主,但他也清楚,若是不能击破疑似树人源头的巨树,那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但人手也的确是压倒性地不足,当下战力很难兼顾到两边。
而来自异国的新战友愿意揽下危险程度更高的攻坚斩首,那各种意义上都会好做,白烈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愿意主动承担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算是私人原因吧,我们是来寻仇的...嗯,很旧很旧的仇。”威廉看了一眼身旁的芬恩,给出了一个无比合理的理由。
白烈也没再客气:“那就拜托了。”
说罢,便带着「山口组」的众人回撤。
威廉和芬恩又默契地对视一眼,转身加快速度朝着城市的中心奔去。
三组三个方向,需要前往巨树所在的他们是离目的地最近的,嵌合树人又拉扯住了「蛇心会」原本负责阻击拖延他们的灵能者,这一路竟是威廉和芬恩来到群岛后最顺畅的一趟。
望着越来越近、压迫感越来越强的黑色巨树,奔袭间,一股类似于“终于要结束了”的感慨笼罩威廉的心间。
他突然问道:“喂,团长,说真的,你为什么这么拼啊?”
芬恩真的很拼,少了一条腿的他此时全速之下仍不落威廉半点,可想而知,是用上了重伤之躯里最后的灵能。
所以,他的回答来得很快:“没有为什么。”
“团长你之前说的,我也理解。你是好不容易看开了,愿意就此摆脱家族宿命,仅为了自己而活下去。”威廉不太满意这个回答,继续追问,
“但我还是不懂啊!若是说为了报仇,女士和圆桌才是毁灭费奥纳并重伤你的仇敌吧,可你反倒是把武器指向了家族?”
“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看开了’,不行吗?”芬恩的回答还是不咸不淡的。
威廉顿了一顿,才郑重地劝到:“看开了的话,就应该把执着和仇恨一并放下,找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活过...团长,你走吧!”
“连自己的名字都拿不回来,又怎么以自己的身份重新活过呢?”芬恩仍是没有犹豫,语气也没有变化,不存在任何动摇。
“可是,以这种状态强行再用一次「国度」的话,你会死的!”威廉的话中开始带上了愤慨。
这时,芬恩才终于看向了威廉:“原来你知道就你一个人不行啊?”
“喂!!!”
“传说中,老年的「芬恩」出于私心,在「迪卢木多」面对来自宿命的诅咒、即将死去时,故意将手捧的治愈之水泄出,导致其身死的同时也放弃了自身所坚守的骑士品德。”
芬恩打断了威廉,突然念起了古凯尔特英雄史诗中最经典的一段。
“团长你....”威廉愣住了,他突然理解了友人的想法。
“你说看开了的我应该就此离去,可既然我已经看破了命运,却又选择放任身边的人独自陷死于宿命,那和「芬恩」有什么区别,我又真的看开了吗?”
“团长你这是....迟到的叛逆期终于来了?”
“就当是那样吧。或许,我其实是想体验一把青年热血的感觉呢?”芬恩一笑,随后又变回严肃,“喂,别死在这了啊。”
“....”威廉没有回答。
这回轮到芬恩劝他了:“被迫正视已经远去的过往是很痛苦的,但就此选择自暴自弃,想要一路奔向死亡的话,未免还太早了。”
“团长,你是不会懂的。”威廉别过头去。
“我是不懂,毕竟我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无法和你共情。”芬恩没有被说退,“但我懂你,懂你这十年来时常露出的缅怀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