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冷静是触目惊心的残忍。
我尝试着和文达·罗齐尔周旋,来换取一线生机,可最终我还是要依靠马人的横空出世来获救。
文达·罗齐尔对克里恩真的束手无策吗?
也许,她是为了格林德沃——她不愿意惊动其他群体。她的所有行为都在揣测格林德沃的想法。
不知不觉中,我也是如此。尽管我们的目的并不相同。
我持续不断在林间小路行进,树林随着深入越发茂密,树叶沙沙,它们遮住了头顶上的日光,我只好拿出魔杖,让它在一片漆黑中闪着亮光。
到处都是树根和树桩,可我分明记得上次我走的路不是这样的,我不禁怀疑自己走了错路。
有什么东西滴上我的手,片刻后开始慢悠悠地流动。我抬起手,手背上流淌着白色的粘液。那是什么东西?
我抬头,遮天蔽日的、绿茵茵的树叶,什么都没有。我甩了甩手,转了一圈。
“黏糊糊的,真讨厌。”我自言自语说。
一声奇异的鸣叫穿过树林向我而来,我的心神都为之一震——它更像是直接进入到我的思想,没有依靠任何介质的传播。
痛苦又愤懑、在不甘地哀嚎,在即将到达阿鲁的中间地界遇见流沙,奋力挣扎。
是她在呼唤我,悲鸣的希望撕碎我的迷惘,我找到了方向,向着某一处奔跑,低矮的树枝和刺藤不时划过,边缘开阔,孤独树影尖叫着离去——
“在往左边,纽特——再靠过来点儿!”
凯特尔伯恩教授焦急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就在这片熟悉的,享有光照的湿地,纽特跪在尤里卡的边上,手臂不停摆动着。凯特尔伯恩教授支着他的拄拐,看得出他恨不得也跟着一起蹲下来,剩下的一只腿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尤里卡的孩子,那只独角兽宝宝,在他们周围打着转,头上的角不时往上顶,喉咙中发出低微的嘶鸣。
哪怕我看不到纽特的手上动作,从尤里卡躺在地上的形态,和她的眼眸,我明白了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在呼唤我。
她甚至无法控制她的头颅,四肢垂下,好像在进行一场安心的睡眠那样。
她在看着我,用她的眼眸——不是作为上帝的审判使对我进行着裁决,而是作为单纯的、没有任何象征意义的,只有唯一被我们赋予的学名,一只独角兽。
她也会流泪,水珠沿着瞳孔的边缘顺流而下,还未到达大地便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