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鼓响起之前,皇太孙李承宗刚一忙完政事就策马赶回了凝香苑,在苑内的膳堂简单用完了晚膳之后,好不容易又才等到程子芩从汤泉屋出来,姗姗回到正殿寝居,他才抓住了她这条像泥鳅一样滑手的鱼。一番亲昵的温存过后,李承宗终于释放完他已积攒多日的苦思。烛光下,他安静地躺在软床上闭目休憩,程子芩侧躺在他的臂弯里,思考着第二日要去西市里考察铺子和购置原材料的事。
“承宗。”程子芩轻声唤道,待听见李承宗的喉咙中发出了声沙哑的“嗯”,她接着问:“如果我想在西市里租间铺子,是不是得先去市署里报备?”
“嗯?”李承宗睁开疲倦的眼睛,看向程子芩问道:“菀儿当真要去经商吗?”
“是呀。”程子芩抬起头看向李承宗回答道:“不过请太孙殿下放心,我不会打着皇太孙的旗号令殿下难做的。”
“哦?”李承宗有些怀疑。
“嗯。”程子芩确定地点了个头,又补充道:“也不会暴露我自己的身份,放心放心。”
“哈。”李承宗不禁一笑,她倒是为他考虑得周全。只是要想在西市经商,哪里像她想的那般容易,除了犄角旮旯的铺子,如果不报出皇太孙的家门或者亮出她自己女尚书的身份,只怕她就算是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直游说到了西市令的面前,也解决不了这最基础的第一步。李承宗想了想,说道:“不想招摇的话,你还是直接去找承德吧。”
“哈?河东王?”程子芩的脑子飞速地旋转了几圈,忽然恍然大悟。也难怪,河东王李承德自小就对长安城里的各种物什匠造如数家珍,想来也不是只因兴趣而已。
“多谢太孙殿下提醒。”程子芩嫣然一笑,实实在在地在李承宗的脸上印上一个香吻。
李承宗温柔地看着程子芩,回想起她今日在晚膳时同他叨念的那些细节,虽然那时他的脑子还太过燥动,以至于他没能够足够认真地接收到程子芩的分享。但现下回忆起来,她那么详尽的计划和周全的考量一定不是在一天之内就可以突击出来的。李承宗想到这儿,便轻声问道,“开铺子的主意你是不是已经想了很久了?”
“是呀,你怎么知道?”程子芩的眼睛里忽然闪烁起星光,聊这个话题的话,那她可就有些兴奋了。“严格算起的话,从我进宫拿到第一份俸禄时,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哦?为何在东宫时没有?”李承宗问道,“东宫给程道医的俸禄和赏赐也不少吧?”
“嗐,那时不是一门心思都想着要先保命嘛。”程子芩不好意思地笑道,忽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又笨拙地想要找补,但瞬间她的脑子和嘴巴却同时打结了。虽然她以前也挺擅长油嘴滑舌、溜须拍马的,但说假话,真的要命。
“承宗,”程子芩认真地唤了声,她直视着李承宗的眼睛说:“对不起,曾经我想过要明哲保身的。”
“嗯,我知道。”李承宗的目光依旧温柔,“但你最终还是没有。”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程子芩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不忍”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但至少现在看着眼前的李承宗,即便是仍有自责,但她也不再后悔。
“以后,我不会再只想着我自己了。”程子芩郑重地承诺道,“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程子芩回想起今日野辞真对她说的话,又补充道:“你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我们是双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