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芩看了眼李承宗,接着问罗成道:“传言中说罗夫人孟氏是受了巫女李五戒的蛊惑才撺掇罗艺将军谋反的,可有此事?”
“怎么可能?”罗成愤然道:“我阿耶阿娘都不是贪念荣华富贵的人,要不然当年我阿耶也不会为了与我阿娘双宿双栖而放弃独据幽州重地进而逐鹿中原的机会了。”
“也是。”程子芩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证实。今日她彻底明白了为何之前编着《大唐创业起居注》的温大雅会用“江山不及美人”这句话来评价幽州总管罗艺了。“那罗夫人是因何而亡故的?”
“病逝。”罗成眉头抽搐了一下,悲痛地答道,“那日我阿耶刚出天节将军府,副将赵奇就命人把将军府围了起来,诬蔑我阿耶谋反,还令人逼死我祖父和祖母做成畏罪自尽的假象,并将我和阿娘关入柴房以便将来牵制我出逃在外的阿耶。好在府中的奴仆感念我阿耶阿娘以往的宽待,不忍见我罗氏遭此灭门之祸,在群起外逃的同时悄悄放走了我们母子二人。
后来我阿娘便带着我四处潜逃,并默默打探我阿耶的消息,直到后来听说我阿耶已被斩首伏法,我阿娘心痛不已,吐血病重,但为了逃避追杀以保全我这个罗家唯一的血脉,阿娘拖着病体带着我一路西行,直到出了大唐边境,进入吐谷浑的地界,阿娘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住,最终吐血而亡。而我在安葬了阿娘之后,一个人也失去了方向,后来因为迷路又缺水少粮晕倒在了路边,是在中原经商从长安回党项部落的野辞真的阿叔在半途中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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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罗成转过头看向野辞真,之前与她的置气已经消了一半,罗成的回忆令野辞真也想起从前在草原上初遇当时还是“孟成”时的罗成的样子。确实,那时的他就像一束彩色的光照进了她平淡无奇的生活,如果不是后来又遇见了李承宗的话,也许她真的会属心于罗成这个大草原上唯一的中原男子。
“唉。”程子芩叹了口气道:“心肺有伤时确实不能再进高原地域的。”
“唔,原来如此。”李承宗感叹道,只不过他感叹的内容和其他三人以为的都不一样。难怪他坠崖后的咳血之症在青海高原时会一直持续发作,但在回了长安之后却又能不经医药逐渐就自行缓解。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的咳血之症永远好不了了,所以才一直偷偷地瞒着程子芩,早知道这种疾症的原理竟是这般简单,他就不必如此自作多情了。
“那你之前为何会以为太孙殿下是你的杀父仇人?”野辞真问道。她清楚地记得当年罗成在醒来后曾不止一次地发誓说一定要杀了皇太孙李承宗为自己的父母报仇,虽然后来他又以“误解”为由反而救下了李承宗,但这其中令他转变的细节他倒也没同她讲过。
“还不都是因为……”
“咳~”罗成正要解释,李承宗赶紧咳了一声,令膳食堂内的奴仆全都撤出殿外以后才又示意罗成接着阐述。
“几年后,我想事情已经平息了,便又潜回了中原,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这才得知皇帝当年其实根本就没有下令通缉我和阿娘。那么那群一直追查我们的凶手一定就是为了掩盖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由于长孙无忌因带兵平叛有功而官升吏部尚书,于是我便先找上了他,从他的口中得知当日秘密约我阿耶外出之人正是太孙殿下,于是我便以为太孙殿下就是构陷我阿耶谋反的罪魁祸首,所以才……”
“所以说,你不仅为长孙无忌所蒙蔽,还被他借刀杀人。”程子芩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