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昂。”李承宗揭晓答案,说完又补充道:“许敬宗的长子。”
“嘶~”程子芩倒吸一口凉气。她就说上次怎么听那位书生的诗作有那么几分的耳熟,敢情是许家的这位儿子偷偷拿着老子的诗作出来混青楼的啊。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小时候偷诗,长大了偷人”。许家如此家风不正,治家不严,也难怪日许昂敢一步步地偷到老子的填房裴氏身上去了。
“怎么?”李承宗见程子芩脸上一副甚为怪异的表情,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没事。”程子芩微微一笑,上前几步也拉下了纱帷。她可不想继续观摩隔壁竹厢里的文人学士们各种奴颜媚色的样子,和楼下戏台上虽然坠身青楼但却颇有风骨之气的都知颜卿比起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是倒她的胃口。
见贵客均已入场,鸨母便挥舞着纨扇走到戏台正中,几声铿锵有力地琵琶声震场之后,厅内众人安静了下来。
“诸位,”鸨母笑脸盈盈道,“我们挹翠楼都知颜卿幸得程郎君馈赠,才有了今日这旷日新作《清平调词》,承蒙诸位贵客捧场。现下请诸位且听一曲筝箫合奏《浣溪沙》,待酒令二巡过后我们既会请出颜都知来为诸位弹唱这首《清平调词》了。”
鸨母话语将落,厅内就响起了一阵哄闹。坐在一楼正席甲子座上的郑远禄不开心地大声嚷嚷起来:“谁要听《浣溪沙》了,赶紧让夕夕上来!”
他这一嗓子无疑喊出了在场大多数宾客的心声,一时间厅内众人纷纷吵嚷起来,皆应和着郑远禄的要求。顷刻间,厅内响起的“颜夕夕”和“颜都知”的呼声不绝于耳,那阵势丝毫不亚于程子芩在二十一世纪里所见过的那些脑残粉疯狂追星的情景。
眼看着鸨母已经快要hold不住楼下的场面了,楼上竹厢里的郑庆都邹起眉头对着随从吩咐了两句,随从弓着身子点了点头,麻利地走到正对楼下戏台的窗栏边,捡起旁边盆景里的一块鹅卵石敲了敲窗栏。楼下的众人纷纷回头,见随从身上穿着在长安只有郑家才会让家仆穿的棉质衣衫,又见他虽为下人,但却敢腰杆笔直地站在窗栏边一脸不屑地俯视着楼下,便猜出了他的身份,陆续闭上了嘴巴。原本听到敲击声,郑远禄一脸的不爽正要回头开骂的,但当他转过头时忽然看见是自家的家仆,再往他身后看了看,便也赶紧收了声。
“开始吧。”郑家家仆说道。
鸨母感激地朝着他以及他身后的郑庆都行了个礼,嘱咐戏台上正不知所措的古筝和洞箫乐人开始表演。不一会儿,轻盈的两指弹拨开场,厅内便奏起了悠扬的声乐。李承宗一脸狐疑地往对面东侧的梅厢里看了看,由于纱帷遮挡的原因,梅厢内的光线也有些昏暗。行事诡秘,必有缘由。他正思考着,程子芩已经又坐在桌案旁用手指敲打着节拍,边跟着轻声唱和了起来。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李承宗看着程子芩全神陶醉的样子,便不再去管对面的梅厢,待程子芩一曲唱罢,他饶有兴致地问她道:“是不是所有教坊里的曲子,你都能唱得上来?”
“哈?”程子芩回过神看着他。
“差不多吧。”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唐诗宋词元曲原本都是用来唱的嘛。而且这些诗词就跟流行歌曲一样洗脑。只不过时代不同,形式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