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程子芩这么一问,颜卿睁大了眼睛,摇了摇头。
“幸好不是颜令宾,不然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实在是太可惜了。”程子芩自语道。仔细想想颜令宾和刘驰驰应该是两百多年后的故事了,她不禁感叹,人生真是一个又一个的圈,人来人往,花谢花开,变幻的只是身份与相貌罢了,故事的内核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苍穹之下岂有新鲜之事。
李承宗赶紧清了清嗓子,岔开了话题,问道:“既然颜都知看穿了我程弟娘子的身份,想必近日长安城里的流言也是出自你手吧。”
颜卿笑而不答,转头看了看仍在弹奏的刘迟迟,说道:“迟迟入宫时曾有幸见过程学士一面。”
“唔。”李承宗点头以笑致谢,探出他们对事情了解的程度后,他反而心中有底了。看来这位颜卿不仅知道程子芩的女子身份,还知道了她就是大唐太极宫中唯一的女学士。不过从她的所作所为来看,她不仅对程子芩无害,反而已尽自己所能地保护了程子芩。在这一点上,他应该感谢她的。“多谢颜都知出手相助,日后如有所需,李某定不推辞。”
“李郎君言重了。”颜卿莞尔一笑。
话说开后,此后的吟诗作对都要轻松许多。程子芩心情大好,要来了几大壶葡萄美酒,饮完后还要再三追加。这一晚,她与颜卿一边饮酒作诗,一边畅谈人生,好生快活。最令她开心的是,今日不仅没有了金灵那个拖油瓶在,还有了李承宗这么可靠的一个依靠陪在她的身边买单和兜底,她可不就能够敞开了喝嘛。
一会儿“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的,一会儿又“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待酒过三巡之后,她两颊绯红,眼神迷离,看着李承宗的身形都变成了重影。她嘿嘿一笑,再斟上一杯酒举到李承宗的面前,念道:“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说罢便倒在了桌上,看来她现在是真的醉了。李承宗看着程子芩的后脑勺,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一袋金币后,对着三分醉意的颜卿拱手作别,然后扶起瘫在桌上的程子芩走出了雅阁。
挹翠楼外的马车处,密探长路见李承宗扶着烂醉如泥的程子芩走出来,先是一怔,然后赶紧上前帮忙,手刚一伸出就被李承宗打了回去。
“我自己来。”李承宗盯了长路一眼,长路这才反应过来他家主人是如此的“护食”,便赶紧又转身拿下马凳,搀着李承宗把他和程子芩二人成功地送进了马车内。
“回太极宫吗?”长路问道。
李承宗看了一眼怀里的程子芩,道:“这个样子,怎么回宫?回曲池坊。”
“诺。”长路颔首,立马扬鞭赶马,调转马车方向往南驰去。
为了让程子芩趟靠得舒服一些,李承宗席地而坐,以令程子芩半卧在他的怀中。程子芩扭了两下身子,双手环抱李承宗,靠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李承宗便将他搂得更紧了些。马车边走边晃,李承宗回想着程子芩方才的填辞。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原来‘凝香苑’是这么来的。”李承宗自语道,他很开心,他又更懂了程子芩一分。他看向怀里的程子芩,眼神温暖而怜惜,他轻轻地在她的额上印上一个吻,悄声道:“放心,今生再不会枉断肠。”
还没走出多久,程子芩就出现想要作呕的反应。李承宗赶紧抚了抚她的后背,对着车厢外吼了一声:“驾稳点。”
“谨诺。”长路赶紧应道,惴惴地抹了把额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