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举荐太卜署太卜令李淳风。”马周接着说:“李太卜敏而好学、博览群书,不仅擅于风水之事,对建造之事也颇有研究,由他来勘探新宫选址,必定万无一失。”
听到李淳风的名字,李承宗的眉尾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见李承宗迟迟没有表态,中书舍人许敬宗立即发挥其察言观色的天才启奏道:“太孙殿下,臣听闻太卜令近年来甚是醉心天象之事,近来更是痴迷于新制浑天仪的研制,听说这新浑仪的制造已至关键时刻,未免使其分心,这勘择宫址之事不若另交他人”。
“哦?”李承宗来了兴致,遂问道:“太常卿何在?”
一心划水的太常卿忽然被点到名字,浑身一抖,唯唯诺诺地走上前行礼应道:“老臣在此。”
李承宗接着问:“太常卿可知李太卜所制为何物?”
“这个……那个……”太常卿每日上班不过就是在皇城中饮个茶、点个卯罢了,下面的人只要不主动汇报,他便也从不过问。就像之前的《秦王破阵乐》一样,如果不是在除夕夜宴上被李渊问道了家门口,只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七德舞》就是《秦王破阵乐》这件事儿。
李承宗冷笑一声,对于这些尸位素餐、倚老卖老的“老臣”他不爽已久,更何况在回京途中他还听密探长路奏报了这个太常卿因收受尹德妃之礼而官压程子芩之事。程子芩的心胸宽广不同他计较也就罢了,但他李承宗可不一样。
“太常卿已过花甲之年了吧?”李承宗问道,没等他回答又接着说:“太常寺需掌管礼乐、郊庙、社稷之事,总领郊社、太乐、太医、太卜等署,琐事众多,确实繁杂,也是为难太常卿了。”
“太孙殿下,老臣惶恐……”太常卿赶紧躬身请罪,但还没由得他详细解释,李承宗便已接着说道:“即日起,准太常卿衣锦还乡,早日去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吧。”
太常卿脸色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听李承宗问道:“太常少卿何在?”
“微臣在此。”太常少卿上前应声答道。
李承宗接着问:“你可知太卜令李淳风所制为何物?”
太常少卿不紧不慢地作答道:“浑仪乃是自古以来观测星宿位置和变移之物。臣曾听李太卜提起过这传统的六合仪与四游仪不足以观测黄道七曜所行,所以李太卜便在传统浑仪上新嵌了一重三辰仪。不过这新浑仪乃是李太卜之发明,具体还是由李太卜亲自向殿下奏报更为合适。”
“嗯。”李承宗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颜色终于变得和煦了些,他看着太常少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杨师道。”太常少卿回答。
“嗯。”李承宗再次点了点头,即刻宣布:“因太常卿告老还乡,即日起擢升太常少卿杨师道为新任太常卿,总领太常寺。太卜令李淳风深谙天文之事,博古通今,调往太史局,任太史丞,其所制新浑仪准置凝晖阁。至于太卜令一职,孤有一人选,特招益州相士袁天纲出任,令其与将作大匠工部尚书阎立德一起勘探新宫选址及设计营造之事。新宫建造不可只论风水,还需因循地势,不然岂非又将重蹈当年宇文恺修建大兴宫之覆辙?”
“殿下所言极是。”众臣拜服。
“至于这新宫的修造督建之事……”李承宗稍作思考,接着说:“孤听闻司农少卿梁孝仁素来精明干练,孤看就由你来总领监造之事好了。”
司农少卿梁孝仁虎躯一震,赶紧上前叩谢。李承宗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梁孝仁这个名字他自然也是从程子芩的口中听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