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尚药奉御被唐皇李渊传召亲自前来给程子芩诊脉。程子芩依旧跪在殿内,尚药奉御仔细辨别她的脉象再三,生怕是自己号错了脉而误了程子芩的性命。毕竟这些年来程子芩为了大唐的医药事业付出了多少,大唐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身为医者的医官医士。如果今日要是让程子芩冤死于自己的误诊,那岂不是太过讽刺了。
“奉御不用怀疑自己。”程子芩悠悠道,她早就不想再看尚药奉御纠结的表情了,奈何她的反应慢了半拍,孕妇,没办法。
“你肯承认了?”尹德妃讥讽道。
程子芩本来也就没有打算抵赖,都说了是妊娠期反应迟钝的锅。她拍了拍尚药奉御的衣袖,请他先起身,免得为了继续给自己号脉而受累一直也跪在地上。程子芩挺直上身向李渊行了个礼,道:“小医确已怀有身孕,但与太卜令无关。方才圣人已准允小医辞官归隐,不知此事是否还要追究?”
确实,就在尹德妃来的前一步,李渊已经准了程子芩的辞归。所以,此时此事是否还要深究则全凭李渊的一句话了。
“你辞官了?”尹德妃和尚药奉御异口同声地问,幸好尚药奉御的声音很小,被尹德妃的声音盖住了。程子芩这么好的医者归隐了实在是可惜,尚药奉御的脸上满是惋惜之情。
“就算是辞官了又如何?”尹德妃一点也不想放过程子芩,就算她现在已经要滚出太极宫了,她也要她把她儿子失去的皇位赔给她。“身为后宫女官,还是出家道人,竟敢与前朝官士做出苟且之事,这不仅是秽乱后宫、扰乱朝纲,而且还有辱圣贤、败坏圣祖声誉!对,就是圣祖声誉。你是如何有脸带着暗珠住在三清殿的?”
唐皇李渊还没发话,尹德妃倒是先一顿噼里啪啦地把帽子扣了过来,直到她说完后看见李渊的脸色确实很不好时才收敛地住了口。殿内终于又陷入了安静。大约经过了一分钟死一般的寂静,程子芩短路的脑子终于又接上了。她心思坦荡、不卑不亢地看向尹德妃,脸色浮现出一个看破世事的笑,说道:
“小医尚未着冠,只是带发修行,所以并非出家之人,另外家师也未曾告知此生不允小医婚配,想来是德妃娘娘误解了十常斋的规矩。此为其一。再者,小医方才说了,小医确已怀有身孕,但敢以项上人头保证这与太卜署太卜令李淳风毫无关系,如若言有不实,小医定会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此为其二。此外,这男女之爱本是天经地义、顺其自然之事,如何竟被尹德妃认为是‘苟且之事’?圣祖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如若这两情相悦、顺其自然之事不为圣祖所允,那我等的性命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程子芩三段辩驳驳斥得尹德妃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要不是懒得再多费口舌,程子芩可以从人类的起源和她掰扯起来,顺便再给她科普下她的父母是如何把她造出来的,当然程子芩要科普的那一部分只是她不知道的从受精卵变成成熟胎儿而被分娩出来之前的组织胚胎学的正经真知识,不带颜色的那种。
“那……那……那你这腹中是谁的……”
“干汝何事?”
尹德妃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程子芩一口给噎了回去。她愤愤地看着程子芩,但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正在此时,宇文贵妃带着韩王李元嘉和魏王李灵夔一起赶到甘露殿,幸好神龙殿离甘露殿最近,不然真怕今日李渊一时糊涂,做出了会后悔一生的事。
“是我的!”李元嘉高喊一句,这一嗓子雷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程子芩本芩。
“也可以是我的!”李灵夔也跟着起哄。这个八岁的小屁孩真是令人头痛。
“不得无礼。”宇文贵妃轻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