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事多,五日转瞬即过。程子芩一大早便向唐皇李渊告了假,于宫北玄武门处又以圣谕向禁军统领常何借了匹良驹,飞身上马,直奔渭水之滨。朝霞未散,程子芩便已到达渭水之畔的西渭桥处。由于光景尚早,此处还没有多少游览与送别的行人,渭水河上波光粼粼,河岸旁杨柳依依,难怪后来的大诗人王维能写出“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这样的句子。程子芩翻身下马,将缰绳拴在岸旁的一处周围草木旺盛的柳树干上。原本她是好心想这马儿趁休息的时候多吃点青草,补充补充体力,以便待会儿好更有力气驮她回去。怎奈这匹骏马根本就不领她的情,不仅对着伸到嘴边的嫩草丝毫不为之所动,而且还不时地用它那只充满高傲的马眼轻蔑地瞥着程子芩,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才吃草,你全家都吃草”。
“行吧,吃过皇粮的马儿就是不一样呵。”程子芩讪讪地自嘲道,从怀里掏出一颗梨送到骏马嘴边,说:“幸好我早有准备。作为一个食医怎么能把自己的马儿饿到呢?”
这一次的粮草显然更得马心,骏马立刻大快朵颐起来,要不是程子芩阻止得快,核儿都差点被它吞了下去。程子芩大叫一声:“这个可不能吃!吃下去搞不好你就要肠梗阻了。”
骏马不高兴地甩了甩嘴皮。说完,程子芩把梨核儿又用锦帕包起来塞回前衿,虽然在这古代的“景点”没有设置垃圾桶,但是爱护环境的概念已深入程子芩的骨髓。头可断,血可流,垃圾绝不可乱丢。她整了整腰带,去河边洗了个手,正要起身离开河畔时,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一倒,眼看着就要扎进河里去了,忽然她的腰带被人从后面拽住,然后脚下一轻,便被凌空提了起来,转瞬间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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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程子芩看着李淳风焦急的眼神,只一瞬间,他眼睛里的焦急又变成了慈爱的关爱。
“朝起湿重,水边路滑,师妹可要小心。”李淳风的责备都来得比别人温柔。他犹豫了一下,放开程子芩,两人退到了岸上,气氛变得有那么一点微妙。
“噢,”程子芩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又掏出了一颗梨,递到李淳风的面前,道:“师兄,给你的。”
“唔。”李淳风接下梨,心里百感交集。看来在她的心中,他和她的马儿“一样重要”。
只听程子芩又补充道:“那日见你喉间不适,猜想或是着了风热,多吃梨清清肺、化化痰什么的。”
李淳风看着程子芩一脸认真的样子噗嗤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清肺化痰之说了?”
“我……”程子芩一时语塞。也对,原本在十常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根本就不信这些的。只不过自己后来在东宫和皇宫里混久了,为了不惹人怀疑,她便学着用这些中医的专有名词来向人们解释病情。结果说着说着就养成习惯了,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借用中医的说辞来解释现代西医的理论,还是说她自己也慢慢地被动地潜移默化地掌握了些传统医学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