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齐王身世

李渊闻之大惊。程子芩口中的“额头低窄,月角微陷,眉尾不齐,鼻形如钩”这十六字竟与当年上清派道人王远知所批分毫不差。当年亡妻窦氏诞下李元吉后也正是因为听闻王道人所批这十六字,预言其有朝一日终将心生歹念、祸及全家,所以才背着李渊痛下决心令侍女将其抱走送予田舍家,愿其以庶人之身度此余生以逼祸。没想到程子芩作为一名尚未及笄的小道,相相之术竟已达到可与茅山道人王远知相比隣的程度。而如果她所批相术是如此精准的话,那她后半句所说的谶言……难道王道人当年的预言不虚,且那一日已经不远了?李渊额上薄汗微出,右手紧紧握拳。

“可有所解?”李渊问道。

程子芩思索片刻,答:“可否容臣占卜一二?”

李渊点头准允。只见程子芩上前几步,跪坐在李渊案前,从腰间取出三枚铜钱,握在手心供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散落于案几之上。程子芩以手依次触摸铜钱,眉头紧锁,似在分析卦象,时而仰头冥思,时而口中嗟叹,最后眼神一定,长吁一口气,将铜钱依次捡回收入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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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程子芩起身拱手躬身行礼,回禀道:“齐王与长安福地相冲,唯有远行,别无他法。”

程子芩只有以此暗示李渊将齐王送出长安,最好能离他两个哥哥都远远的。没有了他这根搅屎棍子,太子和秦王之间的张力也不会那么紧张。若能以齐王的离开鞭策一下太子,同时安抚一下秦王日渐憋屈的心,在齐王又打着太子的旗号策划“昆明池行刺”前先把齐王赶出长安,那她就有可能有更加充沛的时间去太子和秦王之间周旋,或者靠着“占卜之术”诱导李渊下定决心废储改立秦王。或许没有了齐王的拼命撺掇之后,太子和秦王未必不能像自己曾孙辈的李宪和李隆基一样兄友弟恭的携手开创大唐盛世。如此一来,程子芩虽然改变了历史,但并没有改变历史的进程,而且还能保下太子和齐王两脉的性命。如果没有了开唐三皇子的血腥争储先例,先人们给后辈们开个好头儿,那大唐余下来的两百多年里皇家内院之中或许也能少流很多血了。还不止,说不定,以身教化,以道治国,那大唐未来的寿数不止两百多年也无不可能。这算功德,不会遭雷劈的。程子芩想着,这已经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唔。”李渊回应一句,若有所思。想让三个儿子都围绕在自己身边,又不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做大以免生了邪念,实在是太难了。到底是他的儿子们互相争斗逼得他不得不予以制衡,还是他的制衡之术才逼得他的儿子们互相起了争斗。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去想一想这个问题。“先退下吧。朕需要休息一会儿。”

一瞬间,李渊仿佛变成了一个即将垂暮的老人。程子芩的心中对他不觉生出了一丝怜悯,她张了张口,但什么也没有说,拱手躬身行礼告退。有些问题,自己不想清楚,外人是很难插手的。决心要是那么容易下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和唐皇李渊一样的拖延症和选择障碍症患者了。

“你看清楚了吗?”临湖殿中,张婕妤问宫女蓖如道。

“嗯。”蓖如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奴婢那日跟随周王殿下出去后,见殿下一路上就只与程食医有过交谈,而后便开始跟踪观察程食医。有一次奴婢确实看见她腰间布袋里掉出了一个小木球,然后她很惊慌地捡起来又放了回去。由于离得太远,奴婢没能看得更仔细一些,但奴婢确定那件东西应该就是婕妤要找的东西。”

张婕妤眼中露出一丝寒光,那狠意似乎在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看来后宫里“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去派人告诉齐王一声。”张婕妤吩咐蓖如。

“唯。”蓖如点头领命,刚准备下去办事,就被冲进来的周王李元方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