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虎坐在桌前蹙眉很是认真地思索着,一旁看似一直在注视寮房的景星脑中也同样在努力拼凑着真相。
“有武艺的男子,知道这个也没用啊,天下不知多少这样的人”
“那河畔不算偏僻,难保不会有人看见些什么,我已让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就会有音讯”
“嗯”
“…虽然我知道此时问这个不太好,可我还是想问…阿泽和那姑姑怎么看着比你和那姑姑还亲近?我记得他们不是在怀远的时候才遇上的吗?”
几个月的光景就让他如此悲痛,就算是他这样不太聪明的也能感觉出怪异,双虎试探地询问,而感到疑惑的似乎还有雅月和阿福。
“青玉姑姑是将他一手带大的人”
“什么?!”
“从姑南时她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她尚未遇见他之前,除了偶尔会去荷山府的余一,他能看见的人就只有青玉,无法离开荷山府的那段日子里她就是他唯一的依靠,虽为主仆可却已和亲人无异。
“难怪我总觉得玉姑姑似乎很了解王爷…”
“王爷?!”
还没从青玉带大岳灵泽的震惊中回过神,阿福下意识的一句呢喃又给了双虎一道重击。
“夜深了,低声些”
“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故友吗?你不知道他是…”
“…他是王爷那他岂不是姓岳,可既然是王爷当年怎么会在姑南…你是几时知道的?”
“在姑南时”
“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
愣愣地望着景星,细想从重逢到现在的种种,双虎对她愈发感到陌生,甚至开始怀疑起从前一起经历的过往是否真的存在。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事?”
一会儿是义军,一会儿是道士,除了幼时共度的那些时光和她此刻的相貌,他好像再无法从她身上看到别的东西。
“很多”
多到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又觉得都没有必要提起。
“天色已晚,你们都去歇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走吧”
察觉到氛围的突然变化,雅月立刻应了声,撞上她投来的视线,双虎顿了顿后还是选择起身离开,阿福本想和景星一起留下,但却在雅月目光的示意下跟着一同离开了。
三人的脚步声逐渐远离,穿过被月色笼罩的院落,景星缓步踏上台阶一声不响地坐在了门前,就这样静静地陪伴着身后屋子里的人。
废弃的庙宇中四处都躺着装扮成流民的义军,同样装束的余一坐在门前破碎的台阶上,借着月色缝补着赶路途中破裂的衣衫。
“余兄,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睡不着”
“你在缝衣裳”
起夜的耿阳好奇地来到了他的身旁,看了一眼他不算娴熟的手法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缝的可比玉姑差远了”
“能穿就行”
“以前玉姑在的时候好多将士们破了的衣裳都是她缝补的,自从她走了以后大家也无瑕顾及这些事了,衣服破了也就破了”
坐到他身旁耿阳说着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了些怀念。
“也不知她如今在怀远怎么样了”
“她不在怀远”
“不在?那她在哪里?”
“筑京”
“筑京?为何会去了筑京”
“…心有记挂”
“那看来我们很快又能见面了”
“嗯”
荣连文的人突然撤离,恰好印证了商筑传书中提及的荣玄已有反意之事并非虚言。
如今除了顾衾率领的义军留守边城外,其他的义军也都从各处悄然朝着筑京方向靠近,只等荣玄一反便可揭竿为旗。
十七年的等待,这条复仇之路终于就快要走到尽头,回想起昔日所受的种种,余一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幽暗沉重。
“明日还要赶路,你睡不着也闭目养养精神吧,我就先睡了”
“嗯”…
安静的树林中刺眼的阳光穿过树枝将地面的落叶曝晒得枯黄干脆,岳灵泽扶着墓碑握着刻刀跪在墓前一笔一划地雕刻着青玉的名字,因为不愿她此后再被尘世的喧嚣惊扰,所以他便亲手将她埋葬在了无为观后的树林中。
“阿星姑娘,王爷一直没合过眼吧,我们真的不用去帮帮他吗?”
“他想如此就随他吧”
“哦…”
“祭品呢?”
“这儿,我也不知道姑姑喜欢什么就都拿了些”
不远处的树荫下,阿福将手中装着祭品的篮子递到了景星的手中,或许是想到数月下来青玉给予他们包容和照顾,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没有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