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喝的有点快了，有些酒劲上头，凌睿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道：“开会那都是小事情了，老师也不会为了这些小事情真的怎么样。他前几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也不是很在意，就当他是唠叨我一下呗，只是带教的事情——”

彭博截过凌睿的话，说道：“带教那个话你就不该说，老罗对专业的要求程度是什么，那恨不得全身心的投入，以前老罗让我们周末或者晚上都去他家上过课吧，吃着饭的时候都能讲工作、讲操作、讲病理分析，你这突然说不用全身心的投入，学医就是一份工作，你这话多少有点否定了老罗啊。你觉得老罗会听不懂吗？”

不愧是凌睿的多年好友，总能一句话就直接戳中凌睿的痛点，凌睿此刻也是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左手支撑着自己的额头，似乎脑袋很沉、下一秒就要倒在桌子上似的。

当然了，烦恼太大，自然沉了。

凌睿不是不明白，这个年纪了，走过了漫长的求学之路，也踩过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坑，什么是经验什么是教训，他心里都知道，原本他也明白，很多时候：顺从比抬杠更有用。

可是为什么，他今天居然会反驳老师的话，这一点，让他对自己非常不满意！

彭博这个马后炮，此刻完全来了灵感一般，丝毫没有见好就收、放过凌睿的意思，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大道理小情绪分析起来丝丝入扣：“你说你凌睿的脾气性格，放眼整个医院各个科室主任，还有谁敢说比你情商高、品行好的。咱们普外，工作量仅次于神外了吧。那个神外的主任每天见人都是什么表情，我都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你对学生、对实习医生、对规培生、主治医师，无论是年资比你低的还是高的，什么时候说过一句过分的话了？”

彭博说累了，喝了一大口啤酒润了润，接着讲：“你的道理没错，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这就是我们的一份工作，犯不上抛弃一切，真的没错，尤其是年轻的医生，他们有自己的选择，那些进了同济华西还有辞职的呢！这是人各有志的事，可是，老罗那一代人，跟咱们、还有那些年轻的学生毕竟不一样。”

其实这些，凌睿都知道，被彭博这么一件件的讲出来，至少帮他疏解一些内心的压力，彭博知道，凌睿有心事也只是埋在心里，很少会讲出来，好在有彭博这个嘴替，总能把凌睿不愿说出来的话讲出来。

看凌睿默不作声，不吃不喝的对着手机愣神，彭博问道：“你为啥，今天没忍住啊？我知道，你不是一时没忍住，对吧？”

“我以为，罗老师其实是默许的。”凌睿终于说话了，嗓音还有些哑哑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才接着说道：“你给唐萍做粉丝群，我有的时候还会参与方宁的公司，这些事情，罗老师其实都是知道的，而且是支持的，尤其是对方宁的事情，他都是支持我去做的。我还以为，他是默许医生在职业之外有个人生活，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一味的追求科研、追求论文、追求考职称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