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从小在药罐里长大,又或许是罗正峰下的迷药不足量,顾洲早早的恢复了意识。
只是他神识清明却无法醒来。
如同灵魂被束缚在躯壳内一般,他能感受到身下木桌传来的冰冷寒意,听见蜡烛灯芯炸裂的声音,还有金属在碰撞摩擦的清脆声响……
他听见一道男子声音:“我观察你很久了,看你一直不愿意睁开眼,我便知道你是心存死志。
既然如此,我帮你解脱,你助我完成心愿。两全其美,不是吗?”
顾洲被挟持在躯壳里,连拒绝的权利也被剥夺。
直到那道蛮横地撞破窗户的声音再一次冲进顾洲的耳膜。
像每一次粗鲁地给他灌下泔水一般,林涵还是那般毫不讲理,却又固执地想要带着自己活下去。
听着林涵被击倒在地上沉闷的咳血声,顾洲甚至能想象得到那一片鲜红的模样。
他,他得醒过来,她不能死,至少不该为了他而死!
如今借着额面妆的机会,他们两人暂时无恙,但是顾洲知道柔弱可怜的“慧娘”才是真正的诱因。
只要她在一日,她额上的疤痕还在一天,他与林涵两人便一日不得安寝。
那柄银刀始终悬挂在他的面颊之上。
如今林涵受伤,自己得早做打算才是。
林涵虽说断了肋骨,但好歹见多识广,什么牡丹髻、百合螺、盘桓螺、花冠头、惊鸿髻,还有什么眼线、胭脂、阴影,更有甚者以貂裘头巾上戴做发缕飘拂的异域装扮……花样繁复、数不胜数。
可如何实现,还是得寻到了妆发材料,两人一点点细细琢磨出来。
这日顾洲借着搜罗材料的机会,得以出了男人的院子。
顾洲一路往城门走去,果然在城墙底下见到了沧县的县丞。
那日暴乱死伤无数,县丞自知自己无领兵之才,于是带着剩余的手下驻守在了城门处。
一来是防备时疫扩散,二来也是希望能早日取得援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