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离拨给慕无铮的五千精兵,皆是十八营中万里挑一的精锐之士。
起初,这些统领和士兵们心中都暗自揣测,端王和瑞王都是生长在京城的天潢贵胄,怕是坚持不了多久,毕竟这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其间的艰难困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一路行来,慕无铮与慕无寂二人竟毫无怨言,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不见丝毫疲态。
他们一路风餐露宿,走走停停,当真正踏入江南这片土地时,这些士兵们望向慕无铮的眼神里,才悄然生出几分由衷的敬佩。
行至江宁郡进入江南地域时,前方探路的士兵来报,称发现有小股江宁郡驻军出没的迹象。
慕无铮闻言,立刻神色冷峻地下令全军戒备,他与慕无寂、晋琏迅速围聚在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晋琏热血上涌,主动请缨,请求带领一支小队前去探查虚实,慕无铮看着他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在晋琏离去后,慕无寂轻声对慕无铮道:“这些驻军行迹鬼祟,既未举反旗,亦未遣信使迎我大军入城。”
慕无铮沉默片刻,缓缓道:“管他呢,凡有抵抗者皆斩不留,他若妄图阻拦,我们便顺势清理了这些世族势力,他若如那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般无所作为,只在一旁作壁上观,我们就径直捣向襄阳城,先解决掉雍王的叛军主力,之后再来同他们好好清算这笔账。”
江宁郡既未派人前来迎接,连那郡守此刻都不知去向,慕无铮心中暗暗发誓,迟早要将这群碌碌无为、只知享乐的酒囊饭袋连根拔起。
大军南征,浩浩荡荡,所过之处百姓皆有侧目,尤其是到江宁郡时,市井萧然,往昔之繁荣不见,唯余空荡街巷与惶惶人心。
城郭之下,百姓聚于道旁,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皆以畏怯之目而视王师。
有老妪踉跄而出,白发苍苍,身形佝偻,颤声道:“军爷,我等无辜,叛军苛虐......赋税繁重,民不聊生,望王师救我等于水火。”
言罢,涕泪交零,伏地而拜。
孩童瑟缩于父母身后,目光惊恐,小手紧抓亲眷衣角,仿若惊弓之鸟。
一稚子探头,怯生生道:“阿爹,他们是来保护我们么?”
其父轻抚其额头,眉梢亦难掩忧虑,未敢轻言。
其间有青壮者,虽身躯瘦弱,然眼神尚有几分坚毅,拱手向慕无铮道:“王爷,吾等愿为军前效力,只求驱叛军,复安宁。”
亦有胆小者,躲于屋舍之内,门窗紧闭,唯闻其瑟瑟之声。
街巷之中,饿殍倒毙,腐臭之气弥漫,野狗瘦骨嶙峋,争食残羹,见大军至,亦仅呜呜低鸣,不敢造次。
慕无铮见状,面色凝重,传令三军:“不得惊扰百姓,凡有掠夺欺凌者,军法处置。”
三军齐声应诺,声震云霄。
遂令军需官开仓赈济,分粮与百姓,一时间,百姓感恩戴德,呼声渐起,然仍有疑惧之意留存。
有士绅数人,衣装虽破,犹存几分体面,前来拜会。
为首者揖道:“王爷,叛军据城时,我等苦不堪言,然亦知城中虚实。若王爷信我等,愿为军中向导,助王师破敌。”
慕无铮审视众人,片刻后点头道:“若真能助本王平叛,功成之后,必有重赏。”
大军于城中暂歇,然城中紧张氛围未减,百姓皆盼王师速战速决,还江南太平。
戌时,残阳渐落,余晖似血,染遍天际。
慕无铮他们自行寻觅了一处合适的驻地,暂时扎营休息,养精蓄锐。
大军扎营之后,慕无铮孤身一人在营地周围巡视。
行至马厩附近时,他忽然听到轻微异响,仿若有人低言悄语,刻意隐匿声息,他心中一凛,悄然趋近,只见一喂马小卒背向而立,正与另一士卒低语。那喂马小卒身形较寻常粗壮兵士似有不同。
慕无铮假意轻咳一声,那小卒仿若受惊甚剧,身形剧震,缓缓回身。
待见是慕无铮,其双目中慌乱与惧意一闪而过,下意识低头。
慕无铮审视良久,眉梢一蹙,沉声道:“抬头。”
小卒身躯微颤,不敢违逆,缓缓仰首,目光闪烁,避之不及。
慕无铮心疑愈盛,只觉此小卒莫名怪异。
突然,慕无铮双眸圆睁满是惊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小主,
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为陈王世子的慕凤玄会偷偷扮作士兵混进大军之中!
“慕凤玄!你为何在此?”
慕无铮声色俱厉。
扮作喂马小兵的慕凤玄咬唇踌躇许久,才小声说道:“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平叛。
“你怎能鲁莽跟来!你可知此中凶险万分?” 慕无铮厉声呵斥,声浪滚滚。
慕凤玄鼓起勇气说道:“我听闻此次平叛,冬易也随军出行。战场险恶,我担心她的安危又不想只在京中无所事事,便只好偷偷乔装跟来。反正我身怀武力,也正好为平叛出一份力。”
慕无铮听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慕凤玄也太胆大妄为了。
但此刻大敌当前,他也无暇过多斥责:“你胡思乱想什么?冬易身为女眷只是来照料我的起居的,她不上战场!”
末了,慕无铮叹气道:“你且于军中安分守己,莫要滋事,一切行止听令而行,若有违逆,便是陈老王爷亲至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