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体却若有似无地拦在了里间办公室的门前。
此人名叫郭顺,是郭忠全族中的一个子侄,被郭忠全日常带在身边充作秘书。
郭顺此时一脸的歉意,“真是不巧,处座恰好有紧急公务在身,交代了千万不可打扰。方科长您要不先在外间稍坐,想来等处座忙完公务,自会召见。”
虽说表情客套有余,但却根本要没有敲门请示一声的意思。
方彦之自然知道姓郭的的意思,无非又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刁难手段罢了,他心中嗤笑了一声,并未生出多少郁结。自从在郭忠全手下做事,这对叔侄的小花样小手段便层出不穷,他早就习以为常。以他的性情,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正事,却也并不会把这些琐碎的刁难放在眼里。
此时他有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思考。
在郭忠全的办公室外间苦等了近个把钟头,茶水已续了两轮,淡得已经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方彦之面上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然而内心里却难免焦虑。
行动处与警备队的联合行动的目标究竟是什么,若是国统的情报部门,为何山鹰小组安排的监察人员没有察觉到一点风声?难道说,是上沪站的内部出现了问题?那个吴世宝抓来的大人物,会是国统上沪站的情报人员吗?既然被称作大人物,身份只怕不低,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个人又会交代出多少国统的机密情报,暴露出多少隐秘战线的情报人员的线索?
想到这里,方彦之牙关微紧,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将消息传递出去。’
方彦之轻轻搓揉着手指,将躁动的情绪小心地掩藏在漫长等待的不耐中。
正在这焦灼的等待中,郭顺办公桌上的电话终于响起,郭顺接起电话,“是是是”地接连应答了几声。放下电话后,这才一脸虚伪地对方彦之道:“方科长久等了,处座刚刚有指示,您可以进去面见了。”
方彦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站起身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衫,这才不轻不重地叩响了郭忠全办公室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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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月回到家中时,听容婶说方彦之还没有回来,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早上分别时,明明听方彦之说过今天只需要巡视一下几个监察哨点便可结束工作归家。而方彦之向来是一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尤其他们深入敌后工作,每一次的行程报备都关系重大,需要极其准确。依据张怀月对他的了解,既然他说了中午前便可以归家,那便绝不会轻易失信。
莫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才让他耽误了行程?
想到这里,张怀月的心头不禁微微升起了一丝不安。
以他们的身份,意外这种东西恐怕便是这世上最不受欢迎的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