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原来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另一种,我完全无法想象的活法。”
“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了我内心的不甘,我不甘心一辈子都要靠别人施舍而活,不甘心一辈子都要被人操纵摆布。我也希望能做自己命运的主人,能让自己往后的人生不必再听从任何人的吩咐。”
张怀月说到这里时,不觉深吸了口气。
调动生平所有激情进行的一番唱作念打,终于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她的语速放得更加缓慢,透露出愈加向往狂热的情绪。
“所有人都在说,老夫人您是因为遇人不淑,所以才心灰意冷,从此闭门不出的。但我却觉得事情的真相绝非如此。”
“您曾经手掌青帮大权,无数的枭雄豪杰都要仰您鼻息。而您所获得的尊崇和地位从不依赖于任何人的给予,全都是靠着您自己的能力一点一滴创立出来的。曾有过那样生杀予夺之权的您,我绝不相信您会为了一个背叛您的男人,一段不值得留恋的感情就消沉至此。”
“就连我这样的人都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傀儡,而有过那样辉煌过去的您又岂会被所谓的感情纠纷打败?这实在是太过于小视您的胸襟气魄!”
淮老夫人静静坐在圈椅里,面对张怀月带着无限憧憬的吹捧,始终面无表情。
张怀月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再接再厉。
“我知道,您不愿意收下我,是觉得我不但是张先志廖庆珍的侄女,还是特工总部里汉奸特务的妻子,并不值得信任。但您何不换一个角度去想,正因为我是这样的身份,没有人会怀疑我会背叛自己最大的依仗,会背叛最亲密的枕边人。”
“廖三太太与东瀛人至今不曾直接逼上门来,而是选择与您迂回周旋,无非是担心您一怒之下将事情昭告天下,惹来青帮万千子弟的同仇敌忾,而他们万万承担不起引发众怒的后果。但,东瀛人和廖三太太那种人却不可能知晓您的为人,不清楚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骄傲。”
听明白张怀月话语中的暗示,淮老夫人眼帘微阖,目中划过了一丝不善之意。但张怀月却仿若不觉,喋喋不休地描述着自己的野心蓝图。
“但是,您若将我收入门墙,我不但可以替您与廖三太太他们交涉周旋,还可以随时为您探知他们的谋算动向。更重要的,只要您不公开表明我将会是您未来的承重弟子,东瀛人和廖三太太他们自然会认定这是您心生动摇的征兆,会选择观望下一步的发展,也会自然而然停止所有针对您堂口生意的打压,而您却可以趁此良机收拾门下叛逆,筹谋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