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海坐在旁边,本来还是面带微笑,一转头,却看见了那根皮鞭。他胆战心惊,忙赔笑问道:“圣上,被告的不知是什么人?登闻检院的人竟然都不敢做主。”
“这件事,还真轮不到他们做主,他们没糊涂。”德沛帝说:“你还记得那天在靖神庙前,有修者喊冤,要向朕告御状的事情吗?”
“臣自然不会忘记。那些人乘着乱局,诬陷臣的家人,故意诋毁四大家的名誉,已经被尽数逮捕了。”
“怕是还漏了一个吧?”德沛帝说,“现在,人家到朕这里告御状来啦。还是说你们设局杀修者的事情——还有武者,是否真有其事?”
田文海慌忙站起来说:“禀圣上,那都是他们编造的。臣已经审问清楚,是田威虎无能,被那些人点了穴。那些人胡编了一份所谓的供状,逼他签字。田威虎想,他只有活着,才能向臣说明真相,才忍着屈辱,签了名。这是臣的家丑。家父清修之际,出了这样的事情。臣实在惶恐难安……”
他说到最后,抬起衣袖,做了个拭泪的动作——当然,他的眼角并没有泪水,他的神情也不见有多惶恐。
德沛帝点了点头,拿起朱笔,将供状上的几行字抹去。“田威虎是你们家的奴才。朕就把这个案子交给你审理。”皇帝把供状放回大木盒中,推到田文海的面前。
龙相王说道:“皇上,臣以为,那人毕竟是告御状。虽说皇上将案件交给田相审理,这些证据还是应该留在登闻检院。可命人写出名录,录副本交给田相。”
德沛帝说:“龙相王说的,合乎国家制度,就这么办。朕划掉的那些地方,就不要眷录了。”
龙洋在登闻检院等候着。三位中书官怕皇帝会传见,也不敢离开。郭中书见龙洋只是低着头,便说:“你不要慌。圣上若是打算亲自审案,还会驾临这里。”龙洋听了,心中盼着能够见到皇帝,不时向门外望去。
田文海拿了供状和天公子的手书,辞别了皇帝,向着登闻检院走来。一路上,他边走边看,边看边想。
原件他已经看过了,而且,他特意先看了皇帝用朱笔划去的地方。朱笔画出的红杠下,字迹还清晰可辨,一处是指控天公子通过书信,要求田威虎杀掉进入火晶矿洞的人,另一处则是指控田家霸占了火神墓中的宝物。
天儿真是大胆!做那些离经叛道的事情,竟然不跟他这个当父亲的商议一声。回头一定要好好训斥他一番。得让他明白——田家虽然尊贵已极,毕竟也只是四大家之一,不可太过狂妄,无法无天。至于那个张复,他当然也就是紫府城的林涛了。那个家伙专意和田家作对,真是可恶至极……
田文海想到林涛,像是想到了一只咬过自己几口的蚊子,感到既嫌弃又憎恶。对方只是一个小人物,自己身为丞相——未来的相王,又代理着家主的事务,可没有功夫在一个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