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啊！”

你又没问过我。

V字消失，大大的笑脸又出现了，光的颜艺比电视台上的搞笑艺人可厉害多了，是我第一次看到时都忍不住想笑的程度。“那太好了，你下次给我介绍下吧？”他继续勾着我的脖子，难道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考虑了一秒。“那个，我和她没说过几句话，安室透和她比较熟。”也不是说不想帮他，只是我现在去那家店恐怕不太合适……

“你是说那个男店员？”

我点点头。

“对了你们的姓……啊难道你们是亲戚？算了，这不关我的事。”确实。“那你刚才说有恋人的事，是这个叫安室的，不是说她对吧？”

“嗯。”虽然我还想说六林怜生对安室透可能有些什么情愫，可这也不关我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

——“欢迎光临网咖BEIKA。”

在我说出这番话的同时，肩上的胳膊也终于收了回去，与我同在网咖做兼职的铃木光太郎，又像变脸似地迅速换回了他的工作状态：“晚上好！夜间5小时，7小时，10小时三种套餐，选择套餐比较划算哦这位小哥！”他离开柜台，熟练地向今晚的客人搭话，“外面是在下雨吗？也对啊这梅雨一阵一阵的，要找个地方躲一下这个点当然只有我们店了……”

梅雨天随时会下雨，因此网咖的夜间生意会比平日夜里好上不少。许多因各种原因不愿或无法回家过夜的人，比起在外徘徊，网咖包间是更好的选择。而我，则在这间距离波洛咖啡店仅一条街的地方做着夜班兼职，至今已半周。

8

从工藤家离开的那天早上，本不应该发生这样离谱的状况。

按理来说，有工藤优作夫妇，冲矢昴，甚至安室透都到场的话，我从工藤家搬出，由安室透安排去别的地方住这件事一定很顺利。我虽然也有担心过是否会牵连到安室透，可无论是冲矢昴还是有希子都希望把我把交给安室透照顾。幸和美雪的事和他有关，再加上既然角川能跟我到工藤家，多半早就知道安室透的存在了，我便也放弃了这份纠结，选择完全信任那个人。

反正他自己也说了，要一直在我身边的嘛。

在和工藤家享用过早餐后，与前一日不同，安室透并没有一大早就来拜访，正当工藤优作提出让柯南联络对方（为什么是柯南？）的时候，有希子却阻止了他。

“有时候需要一个惊喜，surprise！”有希子神神秘秘地堆了满脸笑容。

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应该就是她的丈夫了：“有希子的意思是让你一个人先去那家咖啡店等待，这样他到店后就能见到你了。”

“就~是这样~”像是跳着舞，有希子转着圈绕到了我的身旁，在这途中还带上了已经准备好的行李箱和熊，我本能地先接过了熊。她像是唱着音乐剧般继续道：“啊~六月，初夏就像初恋一样微热~男孩子浪漫，女孩子羞涩~忽近忽远的距离，突然出现的惊喜，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内心~哎呀好心动~”唱得还挺好听，至少我听得舒服。

“那个，这是什么歌？”我忍不住问。

她戳了戳我的脸颊，嘻嘻一笑：“我临时编的~很厉害吧？”

“有希子，天才。”

“嗯嗯~小莓莓就是这一点我最喜欢了！”要不是我已经抱了熊，她此刻恐怕是要抱上来了。

一旁正在喝着黑咖啡的冲矢昴，明明已经到夏天了却还在穿着高领，他提了提领子，“确实，让她自己走出去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也不会有人认为她还会回来了。我同意两位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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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对夫妻相比，死神的话却是我最好理解的。

如果是安室透接我离开，无论今早是否有人在监视我，都可能怀疑这只是一次“暗度陈仓的安排”而怀疑我真正的目的地，因而对工藤家继续保留警惕。而如果是我自己离开就不同了，那会显得我像是被这里赶出去了，或是我主动放弃这里流浪他方，也就不会有人追究工藤宅邸里的秘密了。

对方监视我这件事就表明目前将我放任在外是可行且被允许的，便也不会发生我一个人的时候遭遇危险——尽管我想这三人还并不知道我和雨男的关系。我一个人上街的话，并不能保障我完全走在阳光下。但是安室透知道，他或早或晚总会知道。因此，我对这一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当然考虑到其他意外，我还是换成了原本像男孩子一样的兜帽外套和长裤，至于一个男孩子抱着熊会给人怎样的印象，我只知道面前的三人在送别我之前一直在笑。当工藤夫妻回到屋子，最后送我到铁门前的死神却用仿佛是记忆中的嗓音对我耳语：

“抱歉，用这种FBI的做法。”

——不是拯救一个人，而是更公平地判断时局，哪怕舍弃这一条生命……我就是那个可以被舍弃的生命，我明白的。习惯了。

“那个，死神先生，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对于我的小任性，冲矢昴毫不惊讶，而是微笑着问：“还是想留下来吗？”

我摇了摇头。“如果能有办法联络你，我会很安心。”

“我还以为你希望我来保护你呢。”他笑了声。

我不明白他的态度，稍微试探地问了句：“那样也可以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安排。但我想……”他微微睁开了眼，“你若是抓住了我的手，便再也抓不住别的了。”

他知道我的想法。

如果是十年前我们初次相遇的情况，也许我会这么请求。可那时的我还什么都不明白，我连求救的行为都不懂。

而十年后的现在，我已经知道很多事了。我“看过”很多人的人生，知道很多故事，我知道什么是最安全的。

可我也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一次我伸出手，并不是渴望他抓住我，拉起我。只是想要他回头而已，而他这么做了。

我真正想抓住的其实是……

“我想帮幸和美雪。”

虽然抱着熊怎么都严肃不起来，可我还是用尽可能认真的态度，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的心意。

在我的耳边快速报出一个邮箱地址后，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好孩子。”

虽然有希子也喜欢这么做，可死神的这个动作对我来说有更为怀念的意义。用常人的理解来看，他更像是我精神上的家人。他给我目标，给我方向，却不会拉动我，推着我走。他目视着我，目送着我，见证我的存在。

这就足够了，因为对我来说，死神就是这样的。

“那我……”

——“早上好，昴哥哥，莓姐姐。”

响亮的招呼声盖过了我的声音，这个声音我记得，是柯南的。转头望去，果然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柯南站在工藤家门牌前，他身后还有个穿着雨衣罩住头发的小女生。我记得被误当作雨男被毛利兰踢晕的那天见过柯南和他的小伙伴，当时就有这件雨衣，是个叫灰原的女孩子。我记得她有着茶色头发。

“大早上就看到奇怪的画面……”女孩子小声吐槽了句。声音清脆好听，让我猛地来了精神。

“柯南，灰原，早上好。”我抢先一步回应。

我精准叫出了灰原的名字似乎让几人都吓了一跳。女孩拉低雨衣，躲到了柯南身后，而柯南发出了奇怪的惊叹词：“呃，你怎么知道灰原名字的？！”

“被踢倒的那天我听到你们几个孩子在讨论RAINMAN。住到工藤家的时候，我也看到过她。她住在隔壁的阿笠博士家。”

“记性真好啊……”

“嗯，我记性很好。”也是我唯一的特长了。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柯南君吧。”不知何时恢复成冲矢昴温柔嗓音的死神躬身望向两个孩子，“可以麻烦你们把这位小姐送到波洛咖啡店吗？”

柯南点点头：“嗯，好呀！我就是因为这个过来的，顺便带灰原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