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杂草才除过,并不破败,开阔宽敞,整体视野开朗,院中新植了几枝腊梅,艳红的小花苞正含苞待放,却因装潢不多,显出几分空旷。
侍女停在门口,云孜也推门而入。
里头的人正在包扎伤口,见人推门而入,手上动作也干净利索,拢上外袍还束了腰。
“你进来前就不能先叩门吗?”珧琢撇着唇抱怨,也未太与人交恶。
云孜上前,顿觉好笑:“我好歹也算是你姨母,这么见外干什么?”
小主,
云孜与珧姒并非血脉,而只是情谊同姐妹无异。
不等珧琢招呼,云孜自顾自坐在了案桌旁,审视起这个阔别多年的外甥起来。
她多年前趁着外出,也见过珧琢一两面,更多的是姐姐送来的画像,只是自她姐姐过世后,这小崽子倒是愈发顽劣成性了。
云孜的视线落在珧琢身上,珧琢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庞上有少许伤,身上遮蔽处更是不少。
“你这二位弟兄,待你倒好,还未见面,就给你送了如此大礼,情谊当真是深厚,日后可得好好给他们回礼。”
珧琢捂着胸膛的手松开:“你这么大张旗鼓,他们不想知道也难。”
云孜不以为意:“知道便知道了,京城地界,你觉得谁又能先知道?”
那必然是皇上。
如今人凭着半条命回了京城,天子脚下,时御与时轩羽,可再难肆意横行了。
“苏杳呢?她怎么样了?”
云孜如水般透彻的脸上显出几分笑意,算是轻谑:“事到如今,你还有功夫念着你的小夫人?”
还真是风流。
称苏杳为‘小夫人’,倒不是苏杳年幼,而是苏杳身形轻薄瘦小,同常人相比,孱弱得如枯。
云孜笑得讳莫如深,平添了几分美艳:“身体倒是无恙,只是她同时轩羽,好像婚期将至。”
一句‘婚期将至’,让珧琢如雷击顶,眼中情绪繁复多样,时而滔天怒意,转瞬而落寞失意,像是遭人抛弃,无所庇护。
她要同时轩羽成婚了?
他们才分别几日啊,她就要同时轩羽成婚了?
他在她心底,竟连一隅之地都没有吗?
即便是他死了,她竟也不为自己……
珧琢随即牵扯出苦涩讥笑。
夫丧?
苏杳又何时认同过他们夫妻?
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自作多情的事儿,又如何要旁人遂他的心意。
云孜见珧琢颓丧,眸中闪着点点晶莹润泽,嫣红如血的唇口噙着一抹诡笑,却并不沾染恶意:“想好如何了?”
“珧琢,今时不同往日,这是在京城,在京城,权势为大,可由不得你肆意横行。”
“如今国公府内外戒备森严,你想将人带走,怕是行不通的。”
“况且你也知道,苏杳她娘那身子,只怕没多久了,即便你能强硬将人带走,日后难免因这事心生嫌隙。”
“她这辈子,都会怨责痛恨你,与你又何谈夫妻情谊?”
云孜并非巧舌如簧之人,只是句句戳心:“陛下倒是想着尽早商定这桩婚事,然后将时轩羽逐到封地去,届时,苏家指定也会举家离京。”
“如今陛下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若是等到太子,又或者是时轩羽即位,你觉得,你又当如何将她护在身后。”
江山已到手,那时,美人自当也是囚于掌心,而在整个醴朝,苏杳无非是那最为惊艳绝色的。
即便没多少真心,但谁又能放着那漂亮的东西,不心生觊觎?
云孜揣摩着珧琢的冷色,心中不免喟叹。
也不知珧琢是随了谁,面若冰霜,拒人千里,凶戾满目,骨子里却又是痴情种。
“哦,对了,有一事你或许不知。”
云孜总能云淡风轻的勾人兴致:“按理来说,如今与苏杳有婚约的,该当是你。”
珧琢:“???”
满目惘然不解,男子齐整的剑眉下瞥,在眉角处拧出一处小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