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清三爷爷说什么没关系,知道老人心里念着什么,贺宣做了保证,怕三爷爷听不清,还重复了好几遍,三爷爷欣慰的点点头。
交代完遗言,三爷爷和族长目光交汇后,贺族长哽咽道。
“给三叔换寿衣。”
“唔~”
“爹~”
“爷爷~”底下人哭成一片,喊什么的都有。
大半人都往外走,只剩下几个至亲帮着换衣裳。
村里人就是这个习俗,不要以为人没死,换寿衣不吉利,反而恰恰是想冲一冲。
仓库的棺材也拉出来放屋里。
这都是老人早就准备好的,刷了好几遍漆。
趁着人还有一口气,四肢关节都还能动弹的时候,把全套寿衣寿鞋都换好,不然尸体凉了,衣服都穿不上去。
小主,
外面守着的人倒也不全是亲戚,还有些干活的人。
遇到这种白事,村里自有一帮子人帮着忙活。
不然临时准备麻布都是件费钱的事。
贺宣呆在角落,想一个人静一静,手上被贺成递了一块麻布。
沉默的接过,两人也说什么。
三爷爷换完寿衣,见过女儿一家,没多久,里面的人就传出哭声。
这回是人走了。
贺宣感觉这氛围不对,心里堵得慌,仰头望着天空。
三爷爷走在腊月二十三,明明没几天就过年了,可偏偏这个年过不去。
中午这顿饭,贺家留了不少帮忙的人一起吃饭,贺宣没留下,回家吃的。
感觉在这个环境里,憋得慌,喘不上气。
贺家老夫人请的饭自然没了消息,贺三爷爷辈分大,族人都得去磕个头。
村里都有不少姻亲或者关系好的,去安慰几句,说贺三爷高龄,走的时候没多大痛苦,是喜丧。
村里几个年纪大些的老人,往常都喜欢聚在村口抽旱烟,说说闲话,现在天冷了,到各家串门,说起又没了一个老伙计,都是长吁短叹的。
谁都有这么一天,可是谁都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来。
唯有族学的琅琅读书声,可缓解这种愁绪,看着孩子们会越来越好,老人们总觉得闭上眼睛,也有脸面见祖宗了。
族学里的课程是贺二叔定的,直到制碳作坊放假了,学堂才会放假。
不然按贺二叔的话来说,这帮小猴崽子,回家只会疯玩,还不如拘在学堂念书写字。
贺三爷爷的丧事办的热闹,但棺材也只在家放了三日,就入土了。
贺宣带着的麻布还给了村里,却想着为三爷爷守孝一月。
本来三爷爷跟贺宣的关系,其实不用守孝,跟族人一样帮着送棺就可以了。
念着这位老人正直,善良,幼时照拂颇多,贺宣还是想尽点心意。
告知余叔,过年家里不用买红纸,已经买来福字就给你和于姑母家分了吧。
小竹和罗家旺是三爷爷没了的第二天回来的,两人带着一副药材,这还是求来的,郎中不肯来,都说医的好病,医不了命。
贺宣心情不好,呆在家中闭门谢客。
本想把三爷爷的样子画下来,可惜自己画技不足。
要是三哥在就好了,人物画他画的更好。
摩挲着手里的玉连环,心想三哥许是还没有休沐,毕竟过年热闹,他们得更忙碌些。
腊月二十七这日,顾川泽前来看望贺宣。
顾川泽虽然没有一考中举,但有了秀才功名,在安德县也是很了不得了,尤其是他这个年纪,可以算得上年少有为。
在母亲的张罗下,娶了妻子,现在大部分时间在用功,想着两年后再考一回。
偶尔帮着大家写写书信,跟同窗们交流下学问,靠着官府发的禀米,以及免除劳役的优待,在县里还是不错的。
但想着上京赶考的花销,是一大笔银子,就想着来问问贺宣这个有经验的人,到底要准备多少银钱。
有了顾川泽在边上说说话,贺宣心情好了许多,聊起两人读书时的小事,说到在白鹿洞书院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