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莲儿端着两大碗面片汤来到里屋,就习惯性地站在旁边候着,不过今日不像往常那般埋头低首,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两碗片儿汤。
柳氏吹了吹,就开始吃起来,可李东荣却一筷子没动。
“相公,你咋不吃呀!?”
“哎,一想到咱们平儿在牢里受苦受难,我这心里就堵得慌,吃不下!”
莲儿见状有些焦急,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柳氏就劝道:“相公,多少吃点吧,咱们要是倒下了,谁去救平儿呀!一想到他要被发配到那么老远的地方,还是个苦寒之地,我这心就跟刀割似的。”
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哎,夫人别哭了。你说的对,平儿还等着咱们筹谋呢,吃吧!”
两人这才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起来。
莲儿暗暗地松了口气,那眼睛亮得就跟夜里的星星似的。
夜沉如水,繁星点点,村里的人早就歇下了。
一道身影挽着一个包袱,悄悄地出了李家院子,轻轻掩上门后,飞快地朝官道上跑去……
风吹得门帘子左右摇晃,李家正房,李东荣夫妻俩正相拥在一起,睡得香甜!!!
第二日日上三竿,李东荣才醒了过来,就感觉那头跟撕裂了似的,昏昏沉沉。
他看了眼还在昏睡的柳氏,忙推了推:“夫人,夫人,醒醒。”
柳氏嘟嘟囔囔地醒了来,也是一脸昏沉。
“相公,我这头咋疼得厉害!?”
“想来是咱们昨日忙了一天,又寄挂着平儿吧。快穿衣吧,咱们今日还要去县里办事。”
柳氏忙喊道:“莲儿,莲儿快打热水来。”
可夫妇俩等了快半刻钟也没等到莲儿的身影。
柳氏的精神已经恢复过来了,立马柳眉倒竖,厉声骂道:“莲儿,莲儿,你这耳朵是堵了猪毛了,还不快来伺候着。三天没教训就想上房揭瓦,当家做主了。个死丫头,看我待会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可骂了一顿,院中依然冷冷清清。
李东荣毕竟常年在外头做买卖,还是有些见识的,忙问道:“夫人,昨日那银钱你可放好了?”
柳氏一愣:“放心,我放得妥妥的,呐,就在这里。”
说着掀开褥子,底下是一个暗屉。可抽开屉板后,里头空空如也。
柳氏傻眼了,赶紧伸手摸了摸,立马慌张了起来。
“相公,相公,银子没了!”
“啥!?银子没了。”李东荣惊得差点从床头摔下去,心下稍微想了想,一拍床沿:“不好,是小莲。小莲把咱们的银子全卷走了。”
“什么!?那贱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被我抓到,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去梳妆台,可里头哪里还有东西呀。
柳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嚎了起来:“我的首饰,我的银子哟……”
后来夫妇俩也去县衙里报了案,可是衙役们找了半旬,也没找到莲儿,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为了赔王桃花的五百两,李家只能挂牌卖了铺子、田地和宅子。等赔了银钱,两人就一路跟着李康平去了幽州。
从此平川县再也没有李家的消息。
几年后有客商从幽州回来,据说幽州马场被胡人袭扰,里头所有人都被杀光了。那时王桃花早已记不清那人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