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地用小指头的指甲尖挖了一星点出来洒进粥里,然后用勺子搅匀。
宋香芹嘴角冷笑着:“吃吧,吃吧,再吃个十天半月你就该吃纸钱了。说来,大嫂送来的这东西真管用呀!”
事情还得从前几日说起。
很巧不巧,宋香芹被打的第二日,宋香芹娘和嫂子来送月子礼,宋香芹就把自个被打的事趁机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气得她娘在张家大闹一通,隔天就让她嫂子送来这包东西。
“香芹,这东西你可得收好了。娘说一次不能加太多,就簪子尾那么多就行了,不然立马会没了命的。”
这宋香芹的爹没死以前是个牢头。这牢里头关的大多是一些作奸犯科,杀人越货之徒,宋老爹自然也学会了一些阴私手段。
这药粉就是他从一个江湖骗子那里学到的,叫牛头散(sǎn),少量食用身体元气会日渐枯竭,大量食用则当场毙命。据说一头牛吃完挺不过一盏茶功夫,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是十足的禁药。
不得不说,这宋母是真疼这唯一的女儿,见不得她受一星点委屈。
宋香芹开始还是害怕的:“嫂子,这……这谋害婆母,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得杀头。”
她嫂子白了她一眼:“就说撑死胆大的,吓死胆小的。咱们一点一点放,有谁能发现。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得个病死了不是常事?”
“可……可我这心里慌得很,那老婆子平日对我也还算不错……”
“呸,那都是装出来的,真好能纵着他儿子把你打成这副模样?你还想不想当家作主了?那老婆子活着,还有你的好日子过。”
这么一激,她就想到那日张栓子的无情,张婆子的埋怨,当即就把那包药粉握在了手心。
宋香芹纠结了两天还是没敢下手,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下定了决心。
这日张大娘给小灵儿洗尿布受了凉,咳了半夜。第二日天蒙蒙亮,张栓子就把还在睡梦中的宋香芹给推醒了。
“香芹,娘咳的厉害,要不今日你去做晨饭吧!?”
宋香芹满眼不可置信,我的天,自个还没出月子呢,就得去干这粗话!
当即怒从心起:“张栓子,我宋香芹是嫁给你家,不是卖给你家,我这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生了孩子,还没坐满月子呢,就让我去做晨饭,你还有没有良心呀!老天爷呀,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怂货!!”
张栓本就是个嘴巴笨的,被吵得烦了,随口说了句:“你老说当初,当初你也不是这个样啊!”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宋香芹柳眉倒竖,指头不停地戳着张栓:“好啊,张栓,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嫌弃我了?!你说你是不是在外头跟哪个骚蹄子勾搭上了,想把我逼死了,给她腾位子呀!?”
张栓干脆翻身起来:“你大清早的鬼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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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香芹冷笑一声:“哼,被我说中了吧,这么大早起来是打算给哪个骚蹄子担水,还是暖被子去呀!”
“你……我懒得跟你说。”说着披上衣服出了门。
宋香芹立马朝他人砸了个枕头,哭嚷了起来:“我就没见过谁家这么刻薄,还在床上坐月子的媳妇儿还得起来做晨饭。”
她却忘了沟子村大部分妇人生完孩子,半旬不到就开始操持家务了,像当初的白氏,第三日就被刁婆子喊起来烧水煮饭了。张家对她已经很宽容了。
“呜呜呜,张栓你丧良心啊!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嫁入你家,吃没吃好,穿没穿好,每天跟个老妈子似的做事,呜呜,当初我就该听我娘的……”
宋香芹这骂声是越来越高,张大娘实在是听不下去,只能披了衣服来敲门。
“香芹啊,月子里咱别流眼泪,以后见了风眼睛疼。栓子要是哪里做的不好,娘说他去……咳咳咳……”
“哼,你个老婆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也不知道装模作样给谁看!?啥眼睛疼不疼的,嫁了你张家就是剥层皮也得我自个捱着,呜呜呜……”
“你眼里但凡多看我一眼,我都得阿弥陀佛拜个两天。成日里对那外人比谁都上心,这是做给谁看呢?嘴甜心苦,难怪三天两头不舒服,真是活该!”
张大娘立马被说得面无血色,摇摇欲坠。
张栓实在忍不住了,气冲冲地跑进了屋里,扬手就打了一巴掌。
这下张家又闹成一团。
想到这事,宋香芹面色有些狰狞,眼里全是冷意。
“哼,这家里谁都不能欺负我。”
于是扭着腰往张大娘屋里走去。
“娘,吃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