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洽说:“别的我不会,但懂得煎煮海盐,我家有一座盐场。若是漂流荒岛,我可以教船员煮盐。”
王崇度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心里犯嘀咕:看出来了,你们都有本事。但我这里庙小,实在容不下大菩萨啊。
容不下也得容,还要好生伺候着。
又过月余,冬季风来临,众人兴奋无比的上路。
三条海船虽然不大,但采用新式的三角帆。
这种风帆,近海航行的用处不大,速度远远赶不上传统直帆。但在风向混乱的区域,尤其是远海航行,却有着非常大的作用。
六个官二代首次出海,看啥都觉得兴奋,而且居然没人晕船。
反倒是他们的随从,有两个狂吐不止。
路过定海县(镇海)蟹浦镇海域时,王崇度闲扯着介绍说:“那里是浙江最大的渔港,附近渔船捞起的鱼蟹,大都运去蟹浦镇腌制。往北一些有鸣鹤盐场,那里的海盐拉过来便宜得很。再往前是蛟门,传闻水底有蛟龙……昌国县(定海)诸岛,有一个海军学校,那里有个叫栗港的渔港也很大……”
官二代们仔细听着,不时的出声提问。
白师厚突然指着一个黑人水手:“船上怎有许多昆仑奴?”
王崇度解释道:“在广州招募的,牙行已经帮忙养熟了。他们来自南洋,水性极好,而且不怕死。工钱不高,给口吃的就行,偶尔赏赐些好东西,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还特别听话,再凶险状况,他们都会服从命令。”
“懂得人言否?”綦歧庵问。
王崇度说:“能听懂人话,但他们自己不会说。嗯……也能说,就是说不利索。”
六个官二代,时而跟船主闲聊,时而向专业航海人士请教。
过台湾海峡时,王崇度介绍说:“对面有一个台湾岛,名字是陛下御赐的。岛上的汉民本来不多,这几年却涌去上万的淘金客。”
“岛上有黄金?”李祖洽兴奋道。
王崇度说:“不但有金矿,还伴生着铜矿,而且都是富矿。”
王崇度口中的台湾金矿,即基隆金瓜石金矿。
另一个时空,是在光绪年间发现,铁路工人在河里发现沙金。当时日本的金山开采殆尽,台湾金瓜石金矿一度被誉为亚洲第一。
那座金矿并不难找,前几年商贾去收购皮毛,有土著拿着狗头金来交换食盐。
一问之下,方知是基隆山下的河里捡来的。
消息传开,福建淘金客蜂拥而至。
台湾县令连忙请专业匠人来勘测,很快就找到金矿和铜矿的矿脉。
于是乎,轰轰烈烈的采金行动就开始了。
福建淘金客们在河里淘采金沙,官府懒得去管,只规定他们必须把金沙卖给官府。至于山里的金矿,则抓捕岛屿南部的生番来开采。
王崇度说道:“若非为了生计,沿海百姓是很少主动出海的。台湾金矿吸引了很多人,马六甲那边也是如此。”
“马六甲在何处?”陆游问道。
王崇度说:“马六甲是三佛齐的地盘,这个名字也是陛下御赐的。其实马六甲没有金矿,它周边两三百里才有,而且气候地形复杂,只能由生番淘金出来卖给海商。”
范成大猜到了什么情况:“故意把人骗过去?”
王崇度点头说:“就是骗。陛下想从三佛齐弄来一个港口,可三佛齐国王对朝廷又很恭敬,实在不好直接出兵占领。于是就采取折中方案,在海峡北岸选了一处渔村建港。那里土地贫瘠,不适合耕种,三佛齐国王同意售出土地。又穷又远的地方,而且还种不出什么粮食,只能靠虚假金矿把汉民给骗去。当然,陛下对此并不知情,是海军放出的假消息。”
綦歧庵问道:“汉民去了那里,发现金矿是假的,就不会闹着要回家?”
“茫茫大海,他们游回去吗?”王崇度笑道,“那里虽然不能种地,但能赚钱的东西多了。各种芳香木值钱得很,尤其是檀香木。而且还出产极品松香。他们靠砍树和采松香,就能赚到不少钱,恐怕比淘金还赚钱。对了,马六甲还有一座锡矿,总督下令抓捕生番去开采。”
生番不是国人,士子们并不觉得残忍。
李祖洽问:“马六甲都有总督了?那里不适合种地,平时的粮食从哪里来?”
王崇度解释说:“周边有很多产粮的地方,随便用丝绸、瓷器就能换来,而且海运便宜、旦夕即至。靠着被骗去的汉民,还有从当地抓获的生番,马六甲不但建起了港口,而且还有城堡和炮台。现如今,三佛齐国王已经后悔死了。”
白师厚问:“三佛齐国王为何后悔?”
王崇度说道:“马六甲地处海运咽喉。马六甲并不强迫海船进港,但入港税比三佛齐更低,而且驻扎在那里的大明海军,还给各国商船提供武力保护。三佛齐又不敢进攻我国军舰,只能眼睁睁看着商船离开。马六甲建港才三年,从那处海峡经过的商船,有六七成都选择在马六甲港补给饮水和修缮船只。”
“这么说来,三佛齐国王确实只能干着急。”官二代们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