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总是令人难堪的

长姊难为 葡萄茶茶 12121 字 6天前

比起她的冷淡,那些娘子们显然热络得多,等她请完安,俱是起身过来请安问好。

袁夫人本有倦色,见她来,才多了两分笑意。

“大郎早上过来请安时说你想带她们出去骑马?”

卫亦舒心知袁夫人想要她尽快抽身出去,便也十分恭顺的叫了声母亲,将今日的安排都说了。

袁夫人原本就只是为了叫她过来认人,现在也就打算放她走了。

“你们去吧。”

等她们一走,屋子里又热闹起来,字字句句都是夸赞她性情模样如何的好,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并不算康健。

卫亦舒上了马车才感慨道“母亲很厉害。”

袁氏嫡系旁支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够有千余人了,对内的资源分配权都在袁夫人这里。

袁从管一面跟从筠玩儿九连环,一面道“嫂嫂若是想学,母亲很愿意教的。”

卫亦舒只当她在说笑,“我实在懒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袁从管叹了口气,真真切切是知道她是不明阿兄的心事。

她不再提起这些事,转而说起了武硕郡主的事,”我以前也觉得郡主是个严苛的人,后来在京安里被她救过两次,我觉得她其实很好。”

卫亦舒好奇,“救过你?”

袁从管点点头,“那时裴贵妃尚在京安。”

她不说,卫亦舒也是能想到其中的凶险的。

“圣人虽然赐死了三皇子等人,然而还是将裴贵妃幽禁在了内宫,她身边有个叫满园的宦官,是个手段极为阴狠的人,本想将她带出内宫,被圣人察觉了,也不知怎么,郡主非要求情,圣人为这件事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卫亦舒想到那时匆匆见过一面的男人,没有说话。

“虽然圣人顾忌着先皇的圣谕,只暂时羁押审问着,裴贵妃还是自尽了,她身边那个宦官,也跟着自戕了,传闻说,他们本是一同长大,情谊甚笃。”

这样的绯色传闻从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身上传出来,世人只会无限的遐想与揣测,十年百年后,世人又会以怎样的目光看待她,自然不必说了,这想必又是那位圣人公孙卞真想的法子了。

卫亦舒正想着,袁从管继续道“阿兄就是为了这些传言顶撞了圣人,被圣人训斥了,让阿兄闭门思过半个月呢。”

说是这样说,语气里没有半分的担忧,可见也真的只是口头训斥。

卫亦舒想到袁从简的性子,大概猜得出他是个什么想法了。

“我倒是没有听他说起过。”

袁从管轻轻笑了笑,“阿兄怎么会同嫂嫂说。”

到了地方,袁从简已经满载而归了,正坐在那里擦汗,从筠一见到他,就朝他怀里钻,非要他背上那张弓。

袁从简被缠得没办法,只能把弓拿下来,从筠一见弓比她还高些,忙活了半天才算把弓抱在怀里。

袁从管看着他们忙活,自顾上了马。

卫亦舒被扶着上了马,艳阳天里吹着风,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些。

袁从简折腾完从筠,便叫人把她放上马,牵着遛弯去了。

袁从管喝着马走到他身旁,见他只看着卫亦舒的背影,还是开了口“母亲总说阿兄固执,我还不信,现在是信了。”

袁从简收回视线,擦着手没说话。

“阿兄,你们本就是夫妻,即便原先是假的,以后未必不是真的,还是说,你心里到底是介意卫阿姊被沈素洁欺辱过?”

袁从简没有恼,起身上了马,袁从管点到为止,不再多言,正欲去找从筠,就听他道“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从没有什么真假夫妻,也没有所谓的介怀。

妇人的贞洁,从来不在身上。

袁从管叹了口气,“阿兄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袁从简却不再回答,喝着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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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亦舒慢腾腾的骑着马走在旷野上,看着天边的云卷起来又展开,这一瞬间的安宁叫她暂时忘却了背负的性命。

她盘算着斯越归家的日子,盘算着自己的终点,盘算着去西北的路程。

想了许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

直到袁从管过来邀她去河边玩,她才恍然从繁杂的心事中抽身。

“嫂嫂,你没有见过我阿兄骑射的样子吧。”

卫亦舒笑了笑,“袁家大郎的君子六艺,我在宛南就听过。”

袁从管看向远处的身影,也跟着笑“这倒是,我家阿兄都很厉害的。”

比起在家时的逃避,此刻的袁从管无疑是骄傲的。

这样骄傲的神情,也曾出现在另一个女孩的脸上。

卫亦舒一时有些恍然,又很快将这些思绪别开,“我有些热了,去河边吹吹风吧。”

四个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袁从管也会同她说说话,更多时候,都是在河边给她的马洗澡。

她脱了鞋袜,赤脚踩在河水里,就这么拿着刷子给马刷背。

马儿也乖巧,站在那里,连尾巴都没有摇一下,安安静静的任由她摆弄。

卫亦舒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看着少女叫马儿跪下来,然后一点一点洗着它的耳朵。

袁从简不知何时牵着从筠过来了,见她看得入神,从筠就扯了扯她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她。

卫亦舒怜爱的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从腰间拿了装着果脯的囊袋给她。

“竹如的信过来了,阿姊要看吗?”

卫亦舒拥着从筠,顺口道“回去看吧。”

袁从简顺手将帕子递给她,然后将信拆了,呈到她面前,示意她看。

信上多是问候的话,更多的,是卫斯越回来的消息。

看到这三个字时,她喉咙仿佛突然堵住了一块铅石,所有竭力克制的情绪在这一刻从牢笼中毫无顾忌的冲出来。

一直到从筠摇着她的胳膊想要她的关注,她才从恍然回神,伸手把信接了,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头看了一遍。

“阿姊,你怎么样?”

她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看,看完了信,轻轻摇头,“没什么。”

袁从简看着她,扫过她手上攥紧的动作,不再开口。

卫亦舒看着河里的袁从管安宁松快的给马儿喂了一把野草,波光荡漾间,河水仿佛数不清的碎星子,晃得叫人辨不清她的面容。

少女的身上萦绕的安宁与欢喜像是这春日里开出的花,格外引人注目。

她借着她,好似看到了刚来这个时代时的自己。

只是有些遗憾,她并没有那样好的身体与积极的心态。

医师再来把脉开药时,她耳边只有些尖锐的翁鸣声,刺得耳膜发疼,毫无余力去听他们说什么。

等到安静下来,她勉强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袁从简不算好看的脸色。

“我还有多少日子?”

袁从简沉默着,只是侧身拿了药递到她面前,卫亦舒轻笑道“我知道了。”

袁从简将药放在一边,面色晦暗不明,“阿姊,何至于此?”

卫亦舒手里的信还攥着,她低头看着,半晌才道“从简,斯渺还在生我的气,你还能多瞒几年,只说我在养病,不宜走动,他会信的。”

卫斯渺性子倔,知道她心里怕他,心里必定是恼恨到了极点,两三年内怕是不会想见她了。

“等他再大些,你再告诉他。”

袁从简忽而握住她的手,“你就只能想到这些么?”

他极少动怒,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恼恨起来。

哪怕他明知毫无立场说这句话,哪怕明知其中内情,也还是夹杂了越界的私心。

问完了,他才察觉了自己的失态,松了手不再开口。

两人静默着到了家里,一直到院子里,袁从简才说了句有公务,只身离开了。

没有了丹竹,院子里都是袁家的青衣奴婢,她不愿意把人带到这里来陪她耗下去,一个宛南的婢女都没带。

袁家上下都是极安静的,连带着婢女也格外温顺安静,不到主人开口,绝不会闹出什么响声。

袁从简不来,院子里静谧得像是一滩死水。

两人分房而居,哪怕是在一个房里,也是一个在内室歇着,一个在耳房睡着,婚事突然,旧事繁多,袁从简来或不来,反倒是惊不起半点涟漪。

除了他自己之外。

卫亦舒再听到卢文昭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就想到了沈玉荷。

卢文昭穿着粗布素服,坐在那里,文弱又单薄。

袁从简正和他说着话,卫亦舒走近了,才发觉卢文昭的面容憔悴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少年意气。

见她来,卢文昭起身向她行礼,袁从简却是起身离开,“我去陪客。”

卫亦舒点点头,等到她坐下来时,才看到卢文昭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年弱,隐约有些眼熟的少年。

见她察觉了,卢文昭便也侧过脸看向他,“阿姊就是你要找的人。”

少年闻言,一双眼便看向了她,看了许久,沉默许久,才走到她面前,从胸口处掏出了一个布袋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拿出来一封信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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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亦舒没有接,只是看着他,却仍是看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他。

卢文昭依旧看着少年,“他的阿姊,是服侍过阿姊的梁女医。”

卫亦舒一时惊诧,再次看向他的眉眼处,见他瘦得厉害,一双眼却早已没有了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青涩,如同小兽一般,紧紧盯着她。

她伸手将信接了,梁渡云却攥着信不肯松手,只盯着她,“你记得我阿姊吗?”

卫亦舒便不再强求,松了手,轻声道“我记得。”

梁渡云便将信放在了她面前的茶案上。

他的动作别扭得厉害,像是要做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卫亦舒只好看向卢文昭,“多谢你。”

梁渡云站在卢文昭身侧,低着头,握着拳不再开口。

卢文昭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罢便起身走了。

席上便只剩他们二人。

卫亦舒看着他衣服上还有杂草尘土,算不上干净,脸上还有结了痂的血痕,便伸手递了热水给他。

“你阿姊她们还好么?”

梁渡云看着她手里的茶,稍稍退了半步才道“阿姊很好。”

他不接,她也不再勉强。

“她们去了西北吗?”

现下这个时候,也只有西北能够容下她们了。

她惦念着团圆,想着她们能够逃出生天,满心的以为她们一定去了西北。

梁渡云不甚清楚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卫亦舒点点头,从腰间拿了香袋给他,“这里有些金豆,你拿去交给你阿姊。”

梁渡云依旧低着头,卫亦舒便将香袋塞到他的手里,好似没有看到他手上的脏污。

“你等了我很久么?”

梁渡云攥紧了袋子,闷闷的应了。

卫亦舒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来找我,抱歉。”

这样一个孩子,还是身份这样敏感的孩子,在江全必定是吃了许多的苦头。

她有心想要保全他,叫人将他安顿好,便去书房寻袁从简。

今日是袁夫人的寿辰,往来宾客极多,袁从简难得有这样忙得没有丝毫空闲的时候,匆匆过来时,她正在小书房里看窗外的风景。

他难得有这样被酒气熏染的时候,衣衫不算整洁,见到她,他先笑了,“阿姊如果不急,我更衣后再来。”

卫亦舒摇摇头,“不必这样麻烦,我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袁从简便也不再坚持,与她一同坐下后便主动问起了梁渡云的事。

“他在江全寻了一年多,又在袁家门口等了三个多月,他又不肯报上家门,所以就没有报上来。”

他解释得清楚,卫亦舒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昔日我被沈素洁所困,照顾我的是梁成碧,其祖父是先太医院令,后来被降罪流放西北,今日的少年是梁成碧的弟弟。”

袁从简沉吟片刻,方才道“我知道了,阿姊放心。”

说着就要离开,卫亦舒拉住他的衣袖,恳切道“我知道他身份敏感,只要送他平安回到西北就好。”

袁从简见她言语间有歉疚之心,下意识安抚道“你放心,我会秘密派人送他去,不会叫人察觉。”

卫亦舒见他并无深究的意思,心中安定了些,松手的刹那被他握住了。

“我只将他送到临盏,距离西北不过三日的路程,你放心。”

卫亦舒舒了口气,极认真的感谢他,“多谢你。”

袁从简轻轻笑了笑,极自然的安抚她“你我之间,不必这样客气。”

即便是这样说了,袁从简还是叫人将他留住了。

梁渡云在一处院子里住了两日,实在是等不了,便想去要个说法,可门一打开,外头的两个守卫便将他堵了回去。

“郎君且等等,大郎近日事务繁忙,不便见你。”

他解释得客气,梁渡云却不肯听,冷硬道“我本来也没有想见他。”

袁氏不是普通士族,不然他不至于在这边等了一年之久还见不到人,何况他也早就把袁家这位大郎的盛名了解清楚了,再怎么蠢笨,也知道他不会是一个谁都见的人物。

如此搪塞,不过是想把他盘查清楚而已。

守卫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声的催促着他进去。

梁渡云见他们不松口,便索性把门用力一关,进了房内。

等到他从院墙上跳下来时,抬起头正看见袁从简在树下看着。

梁渡云拍了拍身上的灰,正了正衣,方才道“我要走了。”

袁从简没有说话,就近捡了一块被擦干净的石阶坐着,他生得儒雅随和,这样温和的看着他,没有半点世家子的高傲。

梁渡云被迫到了他跟前,却是一声不吭。

“此去西北,山高路远,她不放心你一个人,我叫人送你过去。”

梁渡云本以为他会再盘问一次,听到他的话,先是诧异,而后便是迅速拱手道谢,准备离开。

袁从简却道“你认得卢家二郎,却不认得我么?”

梁渡云心中一凛,抿紧了唇不肯开口。

袁从简心中了然,“我并没有诘问你的意思,我不欲过问你的私事,只是你见过她,该知道她并不是什么康健之躯,你阿姊的事,我并不想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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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梁成碧,梁渡云的情绪几乎瞬间就紧绷起来,定定的看着他。

袁从简轻叹,“你如果想为先祖父洗冤,我可以帮你。”

梁渡云蘧然抬起眼看向他,袁从简将一张纸递给他,“宫中每年会有针生大考,我可以举荐你入宫参考。”

“太后初入宫廷时,正是你祖父侍奉左右,若是太后开口,圣人也许会重审冤案。”

这不过是袁从简许给他的无望的假象。

圣人要维护天家颜面,那一场逼奸臣妇的秘事必定要永远死在当年。

梁渡云不是不知道,可这么多年,祖父含冤而死,父母终生不敢回乡祭拜先人,阿姊舍弃祖训,做了沈素洁跟前害人的毒医,拼尽一身性命相搏,无非为了清白两个字。

而现在,他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不会提起旧事。”

袁从简莞尔,像是肯定,又像是赞许他的选择,将文书递给一旁的人,“我送你去京安,人事物都已准备妥当。”

梁渡云忽然就想起阿姊,想起她那时匆匆忙忙将信给他时的解脱。

他一声不吭的转头离开,袁从简也顺势起身回去。

待到他上了马车后,梁渡云将信递到了窗边,“这一封才是阿姊要给她的信。”

他在江全盘旋许久,避开袁从简,只为碰上卢文昭,却到底没有真的把信给她。

是为了引起袁从简的注意,还是提防她身边的人,他自己都已经辨不清了。

卢文昭依旧等着他,吃着茶水正翻看一本旧卷。

见他来了,心中了然,感慨之际,也还是开口了,“我以为你会告诉卫阿姊事实。”

若是就事论事,一个逆党梁成碧与一个婢女的死活是惊扰不了袁从简的,更犯不上他亲自前去与身份低微的梁渡云商量。

遑论是一件做了全然没有好处只会让自己陷入到尴尬之中的恶事。

“二郎,此去珍重。”

他不欲细谈,卢文昭也不再提及。

“现下也只有大兄会为我送行了。”

袁从简只是拍拍他的肩,没有再说话。

袁从简送他去十里亭,卢文昭只带了两件衣物并一把佩剑,等到袁从简为他斟酒时,卢文昭才道“大兄,裴静朝受刑时说过,沈素洁还有血脉在世。”

可他们上上下下盘查过,除了卫阿姊,沈素洁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了。

袁从简只是将酒递给他,并没有说话。

卢文昭苶然想到梁渡云。

“大兄珍重。”

袁从简等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才慢慢转身往回走着。

官路蜿蜒深邃,丛深林密,幽静死寂中,车轮乍然止住,他将袖中的信拿出来,细细看过,然后取了火折子一点一点烧了个干净。

直到看到信只剩些灰烬,才说了声走。

卫亦舒看了信,上面只说了自己与团圆回家乡的事。

她看了又看,袁从简回来时,她还拿着信望着窗外出神。

“母亲说要见见我们。”

卫亦舒将信收好,起身道“走吧。”

白日里袁从简忙了一天,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现下难得抽出空来。

马车行的不快,袁从简休憩之余,主动说起了袁从管的婚事。

她以为袁从管会与卢家或是柳家结亲,从没想过她会入宫为后。

“从管知道么?”

“旨意今天才到,她现下在父亲那里受训。”

卫亦舒心里才吐出的那口气好像又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到了前院会客的地方,宾客大多散了,只有卢家与柳家的几个女眷还在陪袁夫人说话。

卫亦舒与袁从简一进去,众人的视线便跟了过来。

卫亦舒对上两个女孩子好奇的目光,只微微点了点头,对方却并不接茬,只移开了视线。

卢家娘子一时有些不大自在,轻咳了一声,两个女孩儿这才不情不愿的向她行礼。

卫亦舒便也只是淡淡应了。

袁夫人本就碍着情面不得不应付,现下见她们沉不住气,这才冷淡下来。

“大郎新妇哪样都极好,身边确实冷清了些,我听说新妇家中还有两个阿弟呢。”

开口的并不是卢家的当家娘子,只是辈分大些,硬是跟着挤进来的。

她不光自己进来了,还特意带着两个女儿,心思是个人都瞧得出来。

卫亦舒垂下眼帘,端了茶盏品着,一时把她撂在那儿,妇人便有些尴尬,只把眼往袁夫人脸上看。

袁夫人也只当没听见,侧头与一旁陪坐的卢家娘子说起了卢文昭的事。

晾得差不多了,卫亦舒才看向她,“我阿弟的婚事都由族老决定,我不敢擅专。”

妇人连忙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卫亦舒微微诧异道“那您的意思是?”

妇人见袁夫人不开口,卫亦舒又故意曲解,这话如何都是不能再挑明了的,便只好转口道“她们年轻活泼,陪着你解解闷也是好的。”

话说到这里,卢家娘子才说了些圆场的话,虽然说着让两个女孩给她当义妹,留着解闷儿,到底是没真打算把人送过来。

小主,

卫亦舒看向袁从简,他只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只等她看过去的时候,才多了些许笑意。

她坐了半个时辰,就有些头疼了,袁夫人一看袁从简的眼睛落在她身上,还有什么不肯,即刻就催促着袁从简带新妇去侧院陪客人。

等他们走了,卢家娘子才笑道“新妇很得宜,我家里有个医师,是位妇科圣手,不如请她替新妇瞧一瞧?”

他们在里面谈着,卫亦舒却是认真思忖着。

“我不知道袁氏纳妾的章程,今日推辞了,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袁从简脚步微顿,卫亦舒便停下来仰头看他。

他鲜少在她面前露出这样认真与疑惑的神情。

“你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我想着母亲不便拒绝,况且,她们二人实在不是有礼的人。”

公共场合,无缘无故对她抱有敌意,她没有脑子也知道缘由。

这样的人,她实在没有继续接触的必要。

袁从简叹了口气。

“从管等我们很久了。”

他以为她应当是明白的。

他说完就走,卫亦舒不得不跟上他,袁从管在侧院待客,那里都是卢家柳家的年轻人,还未到门口,她就先听到里头欢呼喝彩的声音。

袁从管正在教从筠投壶,弯着腰教得极认真。

卫亦舒还看见了昔日邀请她的卢女郎。

卢女郎见她来了,便极热情的邀请她过去,顺便把袁从简催促走“大兄,我阿兄等你很久了。”

外院是主事大人们议事的地方,侧院就随意得多,投壶的投壶,行酒令的行酒令,算得上热闹了。

卫亦舒被卢女郎拉着去了袁从管那里,将从筠交给了一旁的人。

到了茶室,卢女郎才道“我等了你好久,从管还嫌我烦呢。”

卫亦舒与她只见过一次,实在不知道她的热情来自于哪里。

卢女郎笑了笑,“我最看不起我那二叔母,目光短浅,粗鄙无礼,连带着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不招人喜欢的。”

卫亦舒一时接不了话,卢女郎这下倒是察觉了,继续道“次兄的事,姊姊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