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道神胎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鬼帝气息,很淡,而且在他进入月无幽体内后就更淡了。
鬼的灵觉要比活物机敏很多,即便远隔万里,他们也能感受到鬼帝气息,进而远离。
“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月无幽手中躺着一块黑色令牌,正面是鬼门样式,背面赫然写着神荼二字。
雷浩送他的鬼帝令。
“这不是你二伯的东西吗,话说这次过来,你不过去看?”
“下次吧,时间不够了。”
距离龙凤榜第二轮结束还有十天,而且神荼鬼帝疆域在东方,他们现在在南,一来一回超过限定区域不说,赶回来都费劲。
月无幽站在原地,看向东方。他在等那类似幻境的东西自己找上门,可等待许久都没动静。
就在他一步踏出,幻境如潮水般涌来。
这次看见的,不再是那些光鲜亮丽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而是一个穿着破布衣的小乞丐。在热闹繁华的市井上,他被那些富贵人家的孩童当成蹴鞠踢来踢去。
没有人去管,没有人在乎。鹅毛般的大雪跳着舞落下,冰天雪地中,他差点就被活活冻死。
所幸有一男一女将他捡回去。
小主,
可好景不长,战争来临,那两人战死沙场,只留下他一个无助的在世上活着。他看着昔日的家园被战火包围,挥剑自刎。
懦夫?
谁知道呢。
月无幽忘了是谁和他说过他们的死亡都有一个契机,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以正确的方式死去,就是他们最大的价值。
价值…真是可笑。
他现在的愈发期待自己的轮回极境,不知会看到多少东西。
第五冥河畜牲道。
在这条冥河中,浮浮沉沉的都是些妖兽,家畜之类。
或许他们之中也曾有人,现在他们只是牲畜,曾经最为人的光鲜亮丽都烟消云散。
灰白浪花翻涌,他们试图张嘴诉说自己的苦楚,没人去听,没人去想的话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变成动物惨痛的叫声。
“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和那该死的天道有什么区别!”
红衣少年斥责青衫少年。
“我的目的达到了,他们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青衫少年脸上的冷漠和那天道少主如出一辙。
“…我早就该想到的。”红衣少年轻笑着,“这一轮你赢了,下一次我不会让着你,天道。”
少年焚化自己的尸骨,将它撒入无边之海。过往一切全部封存在一个小木匣子里,沉入无底之湖。
脚下的步子加快,是期待也是恐惧。
月无幽快步走向下一道冥河的边缘。
这是六道轮回的最后一条,也是最长的一条,第六冥河地狱道。
它是人间是仙境,它可以是一切。
一切能带来痛苦的都是地狱。
痛苦与欲望是这的主旋律,这次他看的最清晰,因为那就是他自己,准确来讲是上一世的自己。
妖皇森林的屠杀,人类无耻的背叛,天道无情追杀,异族入侵…
在这过程中他失去很多,很多…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究竟失去多少。
河水是黑色的,看不到河底,耳边却能时常传来痛苦的哀嚎。他们挣扎着叫喊着,祈求天上神明能给予一毫一厘的怜悯,他们不知道对于天上那些高高在上无所事事的神明,他们痛苦的哀嚎声是最悦耳的音乐。
河道开始向上,意味着轮回又将重新开始,也意味着真正的死亡。
在地狱与人间的交界处,月无幽看到三个少年并肩而立,他们身上伤口狰狞,血如柱涌。
第七冥河枉死道,第八冥河自堕道,紫衣是雷宵,白衣是白绮。他们笑着拦住月无幽的去路指着另一个方向,挥手冲他告别,这里不是现在的他该来的地方。
第九冥河永囚道,那黑衣少年没有动作只是一直注视着,他指了指身后摆摆手,这里不能进。又指着雷宵他们示意的方向催促他们离开。
“多谢。”
月无幽抱拳拜道,而后快步走向他们所指的方向,身影消失在光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