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的房中陷入安静,刑昭昭身上森冷的气息慢慢消散,哭哭闹闹了一场极为消耗体力,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身心俱疲,不过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钟离尘听到了关于母亲的事,他们以后又该如何看待她呢?
她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又要渐渐疏远了?
疲惫与心灰仿佛要击倒了她,她站在原地酝酿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抬头望向钟离尘,“你都听到了?”她木然的扯扯唇角,想笑却并不成功。
“当然听到了。”钟离尘扬起大大的笑脸,“你舅舅一家可真不要脸。”
她走过来挽起刑昭昭的手,“大年下的他们一家人过来找不痛快。昭昭,你刚才打人的样子实在太帅了。”
钟离尘拉着刑昭昭就要走,刑昭昭却固执的站着不动,“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我娘…… ”她又红了眼睛,下面的话却还是说不出口。
“那又如何?”钟离尘笑容未变,用她自己的话作答。
刑昭昭哭了,十四岁的小姑娘蹲在地上哭得气堵声噎,“我娘她真的没有办法,我们要吃饭,弟弟身子不好总要吃药,我爹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债主天天上门来讨债…… 我娘真的没有办法,她给人洗衣裳,洗得满手都是冻疮,赚得钱连弟弟的药钱都不够,那些债主还总半夜敲我家的门,吓得我娘抱着我哭到天亮,我娘为了赚钱,她……她…… 日子太苦了,她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
她压在心底里的苦从不敢与人说,今天当一切大白于天下,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将积年来的委屈与难过统统讲了出来,就算旁人要瞧不起她,她也想要辩解一二。
“好姑娘,别哭了。”钟离尘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道:“坏的是这个世道,不是你娘。”
钟离尘的安慰给了刑昭昭勇气,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钟离大夫,我…… 我…… ”
“你们…… 你和你娘都没错,错的是那些欺负弱小的人。”钟离尘掏出帕子抹掉刑昭昭脸上的泪,语气坚定,“昭昭,你娘和你都是好人。”
刑昭昭又哭了好久,刚才是因为委屈难过而哭泣,这一次更多是因为释然,她太需要旁人的肯定,哪怕是骗骗她也好,她希望旁人告诉她,她娘并不是天生卑贱,只是无可奈何才走了歧途,而钟离尘的温柔开解,比她所预想的还要好。
“谢谢你。”她低声道谢,不止为今天,还为最初的相遇和一路走来所受到的帮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