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王最开始担心宇文鸿趁机作祟,所以不敢太放开兵力,好在朔州的鹿都督率兵支援,万都督又派了一支军队骚扰宇文鸿所在的城池附近,游击作战,不断骚扰,广阳王腾出手,自然不再输了。”

元煊点了点头,这次亲征,她将元葳蕤、长孙行留下来,又提拔陆金成,牵制着崔耀,一道监国,凡事得四人商议才能决策。

她知晓崔、陆两个人某些时刻也会达成一致,难免有些不放心,元葳蕤再是长辈也没长多少,还算年轻,不一定压得住帝师和勋贵八姓的元老,她思索再三,还是请了个人出山。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当年力挽狂澜带着郑家全身而退的博陵长公主。

又是宗室大长辈,又是汉人四大世家的老封君,也曾为女侍中,德高望重,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很清楚。

元煊亲临公主府,也不提要长公主参与朝堂,只说长公主的小孙女与曾外孙女在女学里成绩优异,想来也是家学渊源的缘故。

请她出山,不求其他,只求她亲征之时,长公主替她看好宫内与学馆琐事,总不能叫孩子们哗乱起来,没个人管,听风就是雨的。

博陵长公主已经满头华发,听到这话,心里了然。

她见过安太后掌权后对宗室贵族女子的好,也更曾经趁文太后的东风,上过女学,更知晓元煊话中究竟要她做什么。

小主,

孩子?她的晚辈遍布朝堂,哪个她不能叫声孩子?

“可我只是个享清闲的老妇人,郑家的事儿都不管了,陛下如此重托,我倒是怕那群孩子上房揭瓦,我也弹压不住。”

元煊含笑,“郑家一脉清流,可元氏子孙血脉里总是渴望看着霸业铸就的,难道长公主就只记得自己是郑家的老封君,不记得您也是我们元氏的长辈了不成?”

“如今元氏几经波折,再经不起分散了,长公主惦记郑氏荣耀,也请顾念大周安稳。”

元煊说着,行了个晚辈礼,“我知晓您是躲懒嫌麻烦,您看着小辈争来争去,左不过那些事也倦了,是以也不必多看顾,只小辈闹起来,还请调停一番。”

老人定定看着眼前的青年,轻声问道,“你如此费尽心思,牵制朝堂,平衡势力,为何非要出征呢?”

“因为……”元煊扬起脸,“古往今来,我元氏君王不都是如此吗?”

大周君王重大战役必将亲征,也正因为如此,君王的威武才能照耀全国。

她有什么不一样呢?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她会做得比前人还要好。

如此理所当然,博陵长公主转瞬之间想了许多。

元煊是女子,是第一个继承皇位的女子,但她是元氏君王,是大周皇帝。

她比其他人都更知道,元氏子孙血液里流淌的是什么,是争胜的热血,若君王势微,其余宗室必将揭竿而起,大周的君王,需要强硬。

所以从来如此,理所当然,为何不做呢?

哪有什么不一样。

朝堂再不稳,也不会有人在洛阳造反,元煊只是担心朝堂上有人伺机给新政改革使使绊子,吵起来,元葳蕤吵不过而已。

守卫京都掌握军权和真正施行政策的官员,全是元煊自己人。

但元煊非要万无一失。

博陵长公主元云华长叹一口气,“那我就替你补全最后的万无一失。”

谁让唯有她还就这么理直气壮,坦坦荡荡说,你也是元家人,凭什么不能主持元家事呢?

连元云华自己都忘了,她不仅是公主,也是元家的人。

她姓元啊,大周国姓,宗室长者,凭什么不能管。

旧日从凤阙檐下飞出来,被圈养在繁华锦绣的软卧中的凤凰,重又盘旋回了皇城之上。

旭日辉耀,凰凰可昭。

元煊安排好一切,亲率军队,直奔晋阳。

想占据中原?扼住洛阳与北地连接的咽喉?

谁给元谌的自信,没有綦伯行,他还能守住晋阳。

南境还在观望的宗室大臣,该看看这大周新王,究竟能不能牢牢抓住大周的国土了。

想南奔?想起义?想投奔别人?另立新王?

此战若胜,那些左右摇摆之人终将虔诚俯首,倒向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