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亦见状,果断换了一种问法:“神力是什么?你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使用神力?”
谈起这个,阿依古丽的神情明显犹豫许多,目光也忍不住开始飘忽。
这场问话是在贺庆他们房间内进行的。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迟重林,陈泫坐在床侧,旁边挨着的是贺庆和萧凤。艾尔肯则躲在距离陈泫最远的萧凤身旁,虽然背上受了伤,却固执地不肯趴到床上休息,抓着萧凤衣服的一角,浑身紧绷着。
阿依古丽不安地半坐在窗边,时不时挪动一下身子,像身下扎了刺一般。
哪怕众人已经再三保证这场对话不会被在场之外的任何第三人听到,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她忽然感受到一道漠然但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心里一哆嗦,道:“……神力是来自?神大人的,只有经历过赐福的信徒才可以借用它的力量。”
“赐福?”冯亦皱眉,“是一种仪式吗?”
阿依古丽点点头。?神信徒众多,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使用神力,只有部分被认定为十分忠诚的信众才有资格接受赐福。
整个赐福的过程十分神秘繁琐,他们被蒙上眼睛,由信使一一带入神殿。
在经历过温泉水的洗礼后,又历经许多道仪式,最后才能面见?神,得到天神的赐福。
“这么说,你亲眼见过?神?”贺庆睁大双眼,好奇问道。
阿依古丽点点头,又摇摇头。“见过,但回忆起来很模糊,只留下一些印象。”
众人见她神情不似作假,便不再深究这个问题。
萧凤注视着阿依古丽的脸,开口问道:“你说你曾信奉?神,那为什么后来会选择逃跑?听说?神可以实现信徒们的愿望,那些愿望需要你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吗?”
“……”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往的经历,阿依古丽的表情逐渐痛苦起来,“都是假的——”
她咬紧牙关,从唇缝中挤出一道呻吟。
记忆中的火焰逐渐扭曲,阴影拖在地上,长长的扭动着,像无数围着篝火狂欢的人群。
非人的尖叫哀嚎,掺杂着同类血液的升仙酒宴,以及角落处堆放的无名骸骨。
“他们以活人为祀,供奉上神……阿牧、阿牧他已经——”
萧凤上前两步,扶住她的手臂:“你别急,阿牧是谁?”
“阿牧……阿牧……”阿依古丽无意识回握住萧凤的手臂,脸上的恐惧稍减,转瞬又被悲恸填满,“——他是我的丈夫。
丈夫?萧凤眉头一皱。
她记得刚认识的时候,阿依古丽曾对他们说过,她的丈夫是一个在外经商的中原商人,怎么现在又与活人祭祀扯上了关联。
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阿依古丽用力吸了几口气,压住泪意。“阿牧被他们害死后,我集结了一些愿意相信我的信徒一起逃到这里。巴图年纪还小,不能没了父亲,我只能瞒着他。”
“那神像爆炸又是怎么回事?”贺庆直白问道。
“……他们找到我们了。”阿依古丽转头看向他的眼睛,脸上泪痕未干,表情苍白麻木,“我们是背叛神明的罪人,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神降怒,我们都会死。”
说着,她的身躯开始颤抖,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手合十,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听不懂的话,不知是在向谁祈祷。
萧凤有些无措地站在一旁,两只手臂停在半空,不知该不该扶。她回头与陈泫对视一眼,无声叹出一口气,最后还是退了回来。
“嘁,说什么呢。”在细碎的祷告声中,徐宗则抠了抠耳朵,表情有些不耐。
“受了凡间香火,合该给人办事,这是规矩。活人献祭?照这样还供什么,直接砸了金身,再一把火把它庙都烧了!”
这骇人听闻的言论一出,别说阿依古丽,就连艾尔肯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虽然没受过教育,但从小耳濡目染的环境也让他明白该敬仰神明。别说砸金身、烧神庙了,哪怕只是在脑子里想想,都是会遭受报应的。
“怎、怎么能,”他吓得有些结巴,“那可是神……”
“神又怎么了?”徐宗则看那小魔修瞠目结舌的表情觉得好玩,干脆俯下上身,手肘撑在大腿上,哈哈道,“在我们那儿,只有有用的神才会被供奉。没有香火,无人祭拜,神明就会陨落,换一个能干的上去。”
艾尔肯顿时张大嘴巴,观念遭到极大冲击似的,求证似的看向萧凤。
后者自幼由尼姑带大,对神鬼之论的了解自然比在座几位更深一些。虽然徐宗则说的听起来草率了些,但话糙理不糙,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道理。
见萧凤点头,艾尔肯当即瞳孔地震,缩回去自己消化去了。
该问的问题差不多问完,巴图也在外面开始耐不住性子的吵闹,众人便放阿依古丽出去了。
出门前,阿依古丽的情绪已经安静下来,好像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神殿在神山的内部,没有信使引路,任何人都找不到它。最后劝你们一句,不要被眼前的欲望诱惑。”她语气平淡,抬头看向墙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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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后,我会带巴图离开这里……去没人打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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