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肯进去,说道:“不了,我就在外面看一会儿。”
“你们这么多人睡一起啊?”我问。
“是啊。他们有的还没下班。”
他们的床铺都在地上,靠我房间这边的墙的走廊比一个人的肩宽多一点。打在地上的铺一个铺位一个铺位几乎紧挨着,铺和走廊隔着透明的塑胶窗户。
这里面还有女眷,这间屋子里面还有一间厨房。把整个屋子加起来估计还没有我的那间房大,他们挤挤挨挨睡在这里,可他们是优秀的人!
我这么不懂事,这么胡思乱想,我明显被老板优待了。其实电视我没看什么,我看的是工友们的环境。
他对我说道:“没事啊,进来嘛!”
“不了,我随便看看而已。你们看吧。”我说罢,就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里,我很伤感!忍不住想,多么的残酷!为什么今天社会科技发达,社会高速发展,政治书上“经济飙升”,可好多人的生活却在苦难中挣扎?踩人力车的青年……在人力市场闷闷不乐的女友……精力充沛却眼神期盼的男青年……那些为了在年底结账苦苦等了一年的工人……
这个厂子算好的了,工人们的脸上没有顾虑和怨气,于他们而言,能有个正经厂子,能每月领到一份薪水,已是感恩不尽!这里没有背着两只手的监工,就连门岗一个保安都是一个厚道的老爷子,带着孙女在这里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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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算幸运的了,可越是如此,越觉得伤感!仿佛身边的灯亮是别人给我照亮的,可恰是如此,四周和远处,黑暗的就更显得漫无边际和恐惧迷茫。
我要是斗不过这漫无边际的黑暗,我就毁灭我自己。可我实在太弱了,弱的像只刚孵化出来没多久的鸡儿,没有同情我的人给我提供的避风巷,随时沦为砧板上的肉。我又哭了!
第二天,证明我“能”的时候到了。
我开了机器,随着“喀喇”切断弹簧的声音,我测量,像那么回事,感觉不错,于是一个接一个的生产起来。
钢圈转盘那里也像话的节凑转动,非常劲道的钢丝被机器的“拈花指法”一点一点的拉过来,进了如来神指的钢丝像变魔术似的成了一圈一圈,构成弹簧,然后被轻轻一掐,“喀喇”一个弹簧落到了斗车里。我用千分尺量了量,应该不错。
大概有了小半斗车,我又检查了下切落的弹簧,结果发现弹簧的头子居然和弹簧的身体之间有缝儿,这是不可以的!我又看了几个,于是停机,开始调试。
确实很“能”,感觉自己。能了一会儿,再生产,发现仔细一看,还是弹簧的头子离它额头身体没有完全契合。而且整体上目测,弹簧的上下两条线斜了,这也是绝对不可以的。
于是又停机,调试了起来,弹簧的头子端点和簧身如果紧密的结合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上端线却与下端线不平行,而且与弹簧身体的直线不垂直。这就见鬼了!
把弹簧的身体纠正了,头子那里又有缝儿。奇怪?这个机器并不复杂,我的低能被机器给证实了!我奋斗者、努力着、思考着,却解决不了我眼下急需要解决的实际问题!
折腾了一会儿,现在怎么办呢?我仔细看了看被我调试半天的弹簧。弹簧本身还是很紧致了,摸起来很扎实,像个小伙儿!就是头子那里没有与弹簧的身体紧密的咬合,不过也差不多了,不仔细看还是可以的。会不会忽略呢?没关系吧,我想。
生产了起来,搞满了一斗车。然后停机,拉了出来。这斗车弹簧被我拉到岗亭门口,一停,因为往常也都是这么干的。
那位司机刚好从里面大机器那儿走出来,看见了,骂道:“你就停在这里的!”
于是我转身,卯足了力气,使劲儿的把斗车里面的弹簧推了上去。里面有个师傅喊道:“推到这里!”
其实上岗亭下面的坡度,到了车间里面还是不怎么费劲儿的。我这里有一个大错误,第一,如果斗车停在坡度那里,斗车会不会失灵往下跑造成隐患?第二,职业素养,这很恶心!第三,男人的气力丧失,此时的我,一个妇女都能把我打一顿,而我很有可能还打不过。
把斗车推到了淬火那里,我也不知道那道工序的具体名称,只知道很高温,像是要把弹簧烤一番。
到了下午,大眼睛师傅问我:“今天是不是你一个人啊?”
“是啊。师傅他今天有事。”
“你不要操作了,到我那里,等会儿把这门锁了。”他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