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年正月初六，晨曦还未完全挣脱夜幕的束缚，整个城市仿佛仍在沉睡，被一层朦胧的灰暗所笼罩。程宇在张府那间狭小的客房里，从辗转反侧的睡梦中早早醒来。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到还在安睡的张家老小。

程宇缓缓坐起身，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他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那片混沌未开的黑暗，眼中满是迷茫与焦灼。“今天，说什么也得找到份合适的工作。”他在心底暗自给自己打气，声音轻得如同窗外的微风，稍纵即逝。

简单洗漱后，程宇站在那面有些斑驳的镜子前，穿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领口微微起毛的衬衫，又套上那件款式陈旧的外套。他仔细地整理着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可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眼角的皱纹像沟壑般纵横，鬓角的白发在黯淡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走出张鹏的出租房，清晨的寒风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小刀，割在他的脸上。程宇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加快了脚步，朝着新市老市场的方向匆匆走去。一路上，街道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早起的人，脚步匆匆，和他一样，脸上写满了对生活的无奈与期待。

来到新市劳务市场，这里已渐渐有了些许生气。摊位上的摊主们正忙碌地摆放货物，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生意。程宇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眼睛像探照灯一般，不放过任何一处张贴招聘启事的角落。他的眼神中满是渴望，那是对一份工作、对生活希望的渴望。

在一家小小的杂货店前，程宇停下了脚步。店门口贴着一张招聘店员的启事，要求不算高，薪资虽说不上丰厚，但也能解他的燃眉之急。他的心跳陡然加快，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快步走进店里。

“老板，您好！我是来应聘店员的。”程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活力，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面算账。他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程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窘迫。

“以前干过这行？”老板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干过，干过！我在好几家店里都干过，对这活儿熟得很。”程宇连忙回答，一边说着，一边还不自觉地比划着，试图证明自己的经验丰富。

“嗯……你多大年纪了？”老板又问，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对程宇的年龄有所顾虑。

“53 了，不过您别看我年纪大，我身体硬朗，干活麻利，保证不耽误事儿！”程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老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这年纪有点大了，我们更想要年轻点的，手脚灵活，学东西也快。”

程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定格的画面，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落，但他仍不甘心，急切地说道：“老板，您再考虑考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家里老小都指着我呢，我保证会好好干的！”

“不用考虑了，我们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老板摆了摆手，语气中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低下头继续算账，不再理会程宇。

程宇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几秒钟后，才默默地转身走出店铺。他的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拖着生活的沉重与无奈，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一盆冷水无情浇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宇又陆续去了几家店铺应聘。每走进一家店，他都带着满心的期待，可得到的却都是类似的答复。不是年龄太大，就是经验不符合要求，或者干脆就是已经招到人了。一次次的拒绝，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脸上的疲惫也愈发浓重。

“难道我真的这么没用吗？”程宇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在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孤舟，无论怎样奋力挣扎，都找不到那片宁静的港湾。

中午时分，太阳高悬在天空，却没有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带来多少温暖。程宇坐在街边的一个长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冰冷、干硬的面包，机械地往嘴里塞着。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周围的喧嚣仿佛与他身处两个世界。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程宇掏出手机一看，是合作伙伴打来的，是关于那个开发项目的事情。

“喂，老程啊，那个项目你联系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还在联系呢，不过很多人都不太相信，觉得时间太长，风险太大。”程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疲惫与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