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深夜,墨色的天空繁星闪烁,如水的月光肆意倾洒,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交织出一片片银白。
祭司身着一袭素色薄衣走进寝卧,薄衣随动作微微荡漾,在月光的轻抚下,隐隐透出他劲瘦有力的身形。
他躺在床上阖上眼帘,打算睡一会儿,但是灵台十分清明,怎么也睡不着。
许久之后,他索性睁开眼睛——
看向了一直在床边站着的戟颂。
戟颂站在祭司床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的祭司,手握着刀柄,随时准备抽出。
祭司清美俊逸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戟颂。
但,感觉她会随时在这里大开杀戒。
“白将……”祭司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有什么东西嘭的一声撞上了窗户!
只见床边银光一闪,一声轰鸣之后,窗户已经被斩成了两半。
祭司口中的半截话被含在了口中。
戟颂走到被自己斩开的窗户之前,探出头去看了看。
是一只鸟。
那鸟飞到窗户上撞断了脖子,戟颂看着那鸟若有所思,鸟撞断脖子也属罕见之事,戟颂不知道这算不算大劫的征兆。随后向远处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
祭司随意地坐在床上,一袭似水的银白长袍落在床上,看着自己那被戟颂打烂的窗户。
此人定是听了他人说了什么,才会如此反常。
戟颂神情肃穆,走到祭司床边坐下,将大刀横着放在腿上,身遭弥漫着瘆人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你做什么?”
“闲来无事,来此地坐坐。”戟颂回答祭司。
祭司自知赶不走,于是认命躺下,阖上眼帘打算睡觉。似水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每根银色的发丝都反射着皎洁的月光,睫毛如同鸦羽般浓密修长,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那你小声些。”
话音刚落,又响起了一阵轰鸣!
这次是门。
祭司侧过身去,默默用被子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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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日起,戟颂因内心的歉疚便寸步不离地跟着祭司。
因戟颂平日里便少言寡语,现在又到哪里都是一脸肃杀,吓得路过的一干神守神狩纷纷退避。
担忧祭司的司祭和神守们纷纷向慈辛进言,那不死之身戾气,会不会侵扰大祭司圣体。慈辛原先便与戟颂不快,听取众人的意见之后,觉得这是个将戟颂从长河地逐出去的好时机。
大祭司再如何不听慈辛一个人的意见,也应该听一听长河族族人整体的意见。
于是便与祭司在房中商议。
“长河族与不死族乃是世代对立的部族,那不死族人原本在长河地就是极其荒谬的事情,还望祭司能够体恤一下族人对您的忧虑之心,也是为了您自身考虑,将那不死族人逐出长河地。”
戟颂听到了不远处灌木丛里有声音,立刻从台阶上站起身来,警惕地抽出了大刀。
原本路过的神守吓得一哆嗦,见状又迅速原路折了回去,端着手里的水盆跑出了逃命的架势。
戟颂定睛看着灌木丛摇曳的地方,过了许久,一只毛茸茸的头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戟颂才发现那是一只小狐狸。戟颂看着那只狐狸看了半晌,将大刀徐徐收回了刀鞘。
祭司看了一眼门外的戟颂,对慈辛说道:“说完了?”
慈辛“嗯”了一声。
“那就出去吧。”
慈辛一愣:“可大祭司……这是族人们的意思。”
“我知道。”祭司淡淡地看着慈辛,眸中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慈辛久久看着祭司,自知无法改变祭司的念头,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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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沉入山脊之下,夜幕降临,狂乱的夜风送浩浩云海来此,将一轮圆月隐在其后。
祭司和戟颂一前一后走着,大风掀起了两人的发。
走到一处宫殿进去后,两人的长发都被大风吹得乱作了一团。戟颂用手随意地整了整,腾出视线,看向四周。发现祭司头上的发丝异常凌乱,于是伸手给祭司梳理了一下。
祭司的银发异常纤顺,戟颂只轻轻用手一梳便顺了。
祭司站在原地,等到戟颂给他梳理完头发的时候,向前走去。
宫殿之内弥漫着氤氲热气,金碧辉煌,脚下的地面光洁无比,映照出戟颂的身形。
要说在这长河地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神宫大多数地方也都跟着祭司去过,但戟颂却从未来过这个宫殿。戟颂尾随着祭司走到内殿,拨开纱幔流朱,眼前出现了热气笼罩之下的一方水池。
水池中的水清澈无比,一层白色的薄气笼罩在水面之上,宛若弥漫着大雾的长尽河河面。
祭司走到池边宽衣解带,银白色的金簟衣从身上滑落地上,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里衣。
戟颂就地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祭司。